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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玉
　　
　　曾几何时，翻开泛黄的旧照片，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让我有些恍惚。
　　照片上的她把一头乌黑的秀发挽起，漂亮的脸蛋微微上扬，眼神带有一些高傲和不屑，还有年轻的张狂。这张熟悉的面孔让我记起了一些有关她的琐碎的事。漂亮也好，桀骜不驯也罢，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她身上的药香。
　　小时候我见过她，可那时不太喜欢她，她身上的药香让我很反感。她很喜欢小孩子，总来逗我，可我总是躲着她。她拉我去她家玩，我不依，她就生气，一拍桌子就走人。
　　奶奶对她很好，这让我更不喜欢她了。我问奶奶为什么。奶奶对我说她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子，说着就叹了口气。我不懂，不懂苦是什么，只知道她身上的药香真的很苦。
　　听说她从小体弱多病，于是就沾染了这药香，家乡人都称她为药香美人。药香似乎就是她的标志，我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她的药香愈来愈浓，脸上的倦意也越来越明显，感觉只剩下个空壳。
　　可在有些人看来她的香气很特别，这就惹来许多蜜蜂和蝴蝶，老绕着她。她年轻，不想嫁，眼光也高，对那些人不理不睬的。可她还是结了婚。她丈夫有钱有势，是个当官的。可她丈夫实在很丑，而且比她矮，走出去也不搭配。她原本不屑于那些有钱的，也瞧不起当官的，要不是她丈夫承诺把她父亲从新疆调回这儿和安排妹妹工作，她才不肯妥协。在现在看来这条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用把自己的大半生给那么一个人。
　　我一直以为她过着吃饱喝足的滋润日子。可是结婚后她经常跑来我家，哭着对我奶奶诉苦，脸上紫一块青一块，浑身都在颤抖。后来我才知道她丈夫对她不好，总是打骂她，她来我家是想让我奶奶劝劝她丈夫，因为我奶奶对她丈夫有恩。每次我奶奶都劝他，他对我奶奶很是尊敬，笑着说一定对她好，一定。她在她丈夫面前总是很高傲地仰着头，即使脸上多了些伤痕，在他面前也从不肯示弱。
　　失败的婚姻总是要走到尽头的，因为一次争执，她的额头被他丈夫用烟灰缸砸破了，血染红了她半边脸。奶奶带她到医院去缝了很多针，疼的时候她也没皱半点眉头，只是那拳头握得紧紧的，沉默着，把嘴唇咬得苍白，依然孤高。她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离婚。
　　离婚后，我很少再看见她了，听说去了别的城市，我也渐渐淡忘那个孤傲的“药香美人”。
　　我初中时，她来了我家一回向我奶奶道谢。原来她后来嫁到香港去了，现在丈夫对她很好，她过得很幸福。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认为在这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宝。
　　十年过去，当年的张狂和孤傲仿佛都随岁月风逝了，如今一点也看不出她年轻时候的桀骜不驯了。她说她很满意现在，现在她只想要平凡的过一辈子。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是淡淡的，脸上满是安详的光彩。
　　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药香变淡了……
　　本栏插图 刘晓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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