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升的“癞蛤蟆”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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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武汉大学政治经济系读书期间,陈就十分活跃。发起并成立了“蟾蜍社”。何为蟾蜍,癞蛤蟆也。成立蟾蜍社,就是激励自己,要抱着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心态。这在今天的人们看来,这多少有点可笑。
  三十多年后,陈不仅创办了嘉德拍卖、泰康人寿、宅急送,一个人同时在多个领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让许多人难以企及;还与孔东梅在相恋16年后修成正果,成为毛泽东的外孙女婿。正是得益于这种“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情结与梦想。
  2012年9月20日,陈东升领到了来自国际的重量级大奖——万宝龙国际艺术赞助奖,被美国专业艺术杂志《Art Auction》发布的“全球艺术年度百强权力榜”评选为“2011年度全球最重要的十大艺术赞助人(Power Patron)”,也是此次唯一获选的亚洲人。尽管奖金只有区区1.5万欧元,却再次显次了他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影响力。
  然而,最初的陈东升却只想做一只“癞蛤蟆”。
  抱着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心态
  陈东升,1957年12月出生于湖北天门,1983年7月毕业于武汉大学经济系,经济学博士;1983年7月至1988年就职于对外经济贸易合作部国际贸易研究所发达国家研究室;1988年至1993年5月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管理世界》杂志社副总编,享受副局级待遇:中国500家大型企业评价协会副会长;1993年创建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1996年组建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现任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中国保险行业协会、学会副会长,北京大学国际MBA项目客座教授。
  ……
  一连串的光环,让人眼花缭乱。
  年轻时的他,立志成为一名学者,而非商人。上世纪70年代,当陈东升还是湖北天门的一名初中生时,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恢复高考后,陈于1979年考上武汉大学,就读政治经济学专业。
  这是改变命运的一次转折。
  早在武汉大学政治经济系读书期间,陈就十分活跃。发起并成立了“蟾蜍社”。何为蟾蜍,癞蛤蟆也。成立蟾蜍社,就是激励自己,要抱着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心态。这在今天的人们看来,多少有点可笑。三十多年后,陈不仅创办了嘉德拍卖、泰康人寿、宅急送,一个人同时在多个领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让许多人难以企及;还与孔东梅在相恋16年后修成正果,成为毛泽东的外孙女婿。正是得益于这种“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梦想与求索。
  梦想之光一旦被点亮,就很难熄灭。陈甚至断言:“如果我们班将来能出什么大人物的话,就是我们这几个人吧!”
  据同学毛振华回忆:上大学之前,陈在湖北天门下面的一个研究所工作过。这种经历,使得他的知识面自然比一般学生要广,更重要的是,他有强烈的使命感、明确的人生目标、以及与众不同的创业激情。
  大学毕业后,陈东升来到北京,分配到国家对外经济贸易合作部国际贸易研究所。
  在研究所,陈大量阅读西方书籍和杂志,开拓了视野。在西方刊物中,最令他感兴趣的就是《财富》杂志的世界500强榜单。
  “癞蛤蟆又想吃天鹅肉了”
  1988年,陈东升到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下属的《管理世界》杂志任副总编辑。机会再一次降临。陈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参考《财富》500强排序,在国内进行500家大企业的评选。
  此举堪称中国大陆第一。
  当时陈东升已预感到,中国将进入一个经济强势复兴的大时代。办企业、开公司将会成为一股热潮,这股浪潮也许会改变中国的未来。
  基于此,中国“500强”企业早晚会横空出世。
  1992年,无论是对于今天的业界大碗如冯仑、潘石屹、郭凡生、易小迪等人来说,还是基于中国经济的发展历程来说,都是一个划时代的分界线。这一年,中国大陆发生了两件大事:邓小平南巡以及中央政府允许成立股份公司。
  敏锐的嗅觉总能在关键的时刻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是年,一大批年青人从政府机构、科研院所,甚至工矿学校下海经商,正是这些人的奋然一博、下海经商,才奠定了中国现代商业文明的基石。陈东升创造性地将这些人称之“92派”,连他自己也成为了“92派”其中一员。
  那时,看新闻联播是年轻人了解外界的重要窗口。有一次,播的正是苏富比与佳士得的一场拍卖,陈东升说:在一幢古老的建筑里,一位文质彬彬的拍卖师,俯视着大厅里的男男女女,一次又一次举牌、神秘的电话、偶尔交谈一两句,场面雍容华贵,高雅而富有情调,一切是如此遥远又让人浮想联翩……
  “我当时在国务院发展中心《管理世界》做副总编辑,由于校友关系,跟文化部关系较熟,有一些资源,但如何把这些资源利用起来,还没有想好。”陈东升说。
  不久,陈东升就成立了一个文化研究所。一天,《羊城晚报》的一篇评论文章给他很大的启发,文章称“中国五千年文明有灿烂的文化遗存,却没有一个像样的艺术品拍卖行。”
  站在南城路边的陈东升,华灯初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个大胆而新奇的想法从心中产生:何不开一家自己的拍卖行?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熟悉他脾性的人又开始嘲笑他:“癞蛤蟆又想吃天鹅肉了。对此,陈东升一笑了之。
  筹备嘉德的时间很长。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一个从未涉足过商业拍卖的书生,仅凭电视里的一些有关拍卖的画面与一篇评论文章,就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拍卖行,谈何容易?
  “我这个人有个脾气,一旦定下来做某件事,那就全力以赴。”陈东升说。
  从此,筹备嘉德拍卖成了陈东升最重要的事情。
  1992年,北京市文物局搞了一场拍卖会。陈东升一个人溜进去,与其说是观摩,还不如说是偷艺。在这里,认识了来自香港的拍卖师胡文棨。嘉德拍卖正式成立后,陈专程到香港去请胡文棨来京主持现场拍卖。“胡文棨先生应该是中国本土拍卖的一个先驱。”陈东升说。   “整个筹备的过程一直都在保密中进行。不能让外界知道我在办拍卖行。一直等到批文下来之后,才向外界宣布的。嘉德是中国第一个中国字头的股份制现代拍卖行,一经出世,就即引起轰动,也从此确立了嘉德在中国的艺术品拍卖业的位置。”陈东升说。
  虽然嘉德不是第一个在中国举办过拍卖的公司,也不是第一个成立的拍卖公司,但嘉德是第一家完全按照市场规则来组建的股份制拍卖公司,这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嘉德的成立,从某种意义来说,它开启了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大门。
  瞎子点灯——白费蜡
  当时文物属于专营,民营企业不能碰。
  陈就打擦边球,所以嘉德一开始并不叫嘉德,而是中国国际文化珍品拍卖有限公司。正好陈的一个同学名字叫邹恒甫,英语很好,在世界银行工作。一次,陈在东单的大排挡请邹恒甫吃饭,说:“你英文好,你帮我把这个‘中国国际文化珍品拍卖有限公司’翻成英文,简短一些,如果翻译成缩写又如何读?”
  开始翻译成Cat,邹说Cat在英文里是猫的意思,不好,又编了一个读Gater,“佳德”就这样来的。最开始,佳德之“佳”仍才子佳人的佳,回去以后,陆昂说这个佳字不好,应改为嘉奖之“嘉”,这样一改,嘉德就诞生了。
  公司成立之后,陈觉得“Gater”不是很好,王雁南就找了一个美国女孩,将嘉德翻译成Guard,Guard在英文里是保护神的意思,这样嘉德(Guard)才算真正有了自己的中文与英文名称。作为前总书记赵紫阳的女儿,王雁南时任北京长城饭店副总经理。关于鼓动王雁南入伙,身边的朋友提出了异议,认为王出身高干家庭,陈东升此举不过是在“瞎子点灯——白费蜡”。然而,陈东升硬是抱着“誓吃天鹅肉”的精神,劝勉王雁南成功加盟嘉德。为日后嘉德迅速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目前,王雁南是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董事总裁。
  经过整整一年的筹备,嘉德于1993年择吉日开张。5月18日傍晚,在长城饭店的后花园,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当晚灯光通明,各界人士汇聚,各级领导、文物专家、商界精英,笑逐颜开,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很多人问,为何嘉德能迅速取得成功?大概得益于这两点:第一,国字头的全国性拍卖公司,文化部批的,响亮;第二,公司成立之初就有自己的艺术顾问委员会,鉴定顾问委员会等,几乎将这个行业的资深专家、权威都请到了嘉德。比如艺术委员会就有中央美院院长靳尚谊,工艺美院院长常沙娜,北京画院的院长刘春华,中国画研究院的院长刘勃舒等,此外还有徐邦达、刘九庵、杨伯达、耿宝昌等人,他们在鉴定委员会做鉴定顾问。这些人,奠定了嘉德拍卖在行业地位的基石。
  举到你手上了,
  买家、卖家佣金都要交
  1994年3月27日,嘉德举办了第一场拍卖会,取得了巨大成功。
  成交额是1423万元,被舆论界称为“国内最具影响力的第一槌”,引起全社会的反响,甚至西方世界也给予了极大的关注。这场拍卖也向外界发出了一个信号:中国古代艺术品和当代艺术品都可能通过正当销售途径进入市场。
  “这场拍卖也为中国日后艺术品拍卖公司的繁荣打下了铺垫,整个市场被打开了。”陈东升说。
  当时,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进行了现场报道,称:“嘉德这声槌响预示着纽约、伦敦、北京世界拍卖行三足鼎立时代的到来。”
  很多人认为,那不过是一句寄予厚望的解说词。然而,今天却真真切切实现了。
  不久,翰海成立。首拍3000多万。接着中贸、太平洋等拍卖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成立。
  有一个人,至今都值得陈东升铭记。他就是来自苏富比的梅森。
  陈东升说:“跟他谈了大约一个小时,启发很大。”梅森告诉陈东升,做拍卖这一行,最重要的是诚信。每一件东西的都要有状态报告,而且状态报告一定要做得详实而仔细,你要欺骗了客户,他迟早都会知道。一旦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他会极不舒服,迟早会离开你。时间一久,你在这个市场就没有了人气,最终会失去这个市场。
  正是梅森的一席话,让嘉德成立以后就坚定一条原则:不买不卖。惟有不买不卖,你才能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客户。拍卖这个行业,实际上就是在做一个中间商。中间商只要不参与到买卖双方,方能显你公平。
  陈东升说:“为什么嘉德到今天屹立不倒,就是从那一天起就坚定地建立起不买不卖原则,才有了日后在中国拍卖行的地位。如果参与到买与卖中,很容易演变成假成交,最后发展到私下买卖。若这样,只能断送了中国拍卖市场。”
  除了不买不卖原则外,还必须坚守举手原则。举到你手上了,买家、卖家佣金都要交。一定要这样,不然,卖家会去自己顶自己的货。这样做,买家也会小心翼翼。陈东升说:“为何现在市场上对佳士得、苏富比、嘉德还是信任的,就是这个原因,在嘉德买东西放心。如果作为公司核心的董事长、总经理等高管层,都不坚守这种原则,那是很危险的。”
  两次创业与两个女人
  在筹办、创建嘉德的过程中,前妻陆昂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以至后者在多次接受媒体采访中声称自己是陈东升的“隐形秘书”。 从1992年陈东升决定辞职下海创办嘉德起,陆昂一直在幕后为陈东升出谋划策,从运营模式到公司管理,从架构到整合人脉,背后都能找到陆的影子。两人常在一起交流,亦能碰撞出很多新点子。在复制苏富比的模式过程中,包括包装袋的设计、价格及目录屏幕设计等,都参考了来自西方的模式。尤其是苏富比的专家系统和信用制度,对嘉德的成功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在嘉德拍卖走向蒸蒸日上之际,陆昂创办了道喜红酒网和公益艺术网站Artcool,同时,陆任嘉德在线总裁。
  1996年,陈东升创办泰康人寿。
  正是这一年,孔东梅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毕业,进入泰康人寿工作,亦成为泰康人寿创始人之一。随着泰康人寿的发展壮大,孔东梅亦从端茶倒水的内勤工作做起,伴着职务的升迁,足迹几乎遍及泰康人寿的各个部门。   随着泰康人寿从最初的数人,最后演变成一个十几万员工的大型企业,孔东梅也从当初一个小女孩成为了今日公司的创始人之一。
  泰康人寿一度创造了中国寿险业务增长最快公司的记录。2010年,其保费收入达到867亿元。2012年,虽然业绩有所下滑,依然达到了754亿元的规模收入,而且新单价值实现正增长。目前,陈东升通过嘉德拍卖公司持有泰康人寿1.61亿股股份,占比18.884%。
  1999年,孔东梅远赴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攻读硕士学位,2001年毕业后回北京在798社区创办了北京东润菊香书屋有限公司。该公司以研究、宣传出版、传媒为业,致力于整理、研究、传播“红色”文化。孔撰写的《翻开我家老影集》一书,以毛泽东后代和现代女性的双重身份对外公、外婆的一生进行追忆整理,为后世了解这个革命家庭留下了许多珍贵资料。
  目前,孔东梅任北京东润菊书香屋有限公司董事长,致力从文化角度解读毛家百年风雨历程以及中国红色文化。
  收回“癞蛤蟆”情结
  在创办泰康人寿之前,陈东升还与哥哥陈显宝、弟弟陈平于1994年创办物流企业宅急送。最初陈东升与陈平各出25万元,各占宅急送50%的股权。之后,陈平的部分股权逐步稀释给了其他投资者和家族成员,陈东升占股逐渐增大。不久,陈平改革物流模式的战略扩张遇到危机,陈东升以绝对优势否定了弟弟陈平的继续改革方案。
  很快,宅急送“安排”陈平休息,改由做过乡长的大哥陈显宝出任新的总裁。陈显宝上任伊始,力挽狂澜,开始大幅度收缩网点、裁员,砍掉亏损业务,迫使宅急送战略回归。此举,甚有成效。仅仅用3个月时间,就将亏损15个月的危机局面彻底扭转。
  2012年8月14日,宅急送召开董事会。一致通过陈显宝为宅急送公司董事长,郑瑞祥为宅急送公司总裁。至此,以郑瑞祥为核心,以刘东屯、陆国荣、汪映极为领导集体的经营管理团队正式形成。
  至此,宅急送的经营权从创始人手中顺利交到了没有亲缘关系的职业经理人手中,在管理上对宅急送来说是一个重大突破。陈东升说:“年轻的一代有理想、有抱负、有朝气,一定能够取得更加辉煌的成绩。”表达了对宅急送未来的期许与厚望。
  尽管陈东升对外很少谈及自己的情感生活,接受媒体采访时,都是谈工作、谈事业、谈行业趋势、公司发展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但从他在武汉大学上学期间创立“蟾蜍社”起,陈骨子里的梦想精神依然流淌着。两个在中国拍卖界与保险界影响甚大的公司——嘉德拍卖与泰康人寿与两个女人密不可分。这种影响,或许还会继续延伸下去。
  今年56岁的陈东升,似乎已经有些疲倦了。这种疲倦,似乎并不是来自于身体的疲惫,而是一种对外界、对未来的担扰。前不久,陈东升在哈佛商学院的演讲时不无忧虑地指出:“当年创业的时候,我觉得可以在中国实现摩根、卡内基等人的创业梦想,现在我已经完全把这个梦想收回来了。”接下来的话,陈说得更直接、更尖锐:“中国没有这个文化。官总是压过商,所以不要做这个梦,不要把自己想得太伟大。”
  从憧憬成为一个伟大的创业家,到如今收回这个曾经激励他为之奋斗、为之流血流汗甚至肝脑涂地的“癞蛤蟆”情结,不知是陈东升的悲哀,还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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