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关何处(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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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古民居


  旧时光在斑驳里诉说着一句句遗言。
  一条条街巷仿佛古人挥舞的宽大衣袖。
  穿堂风吹拂着,一个个老灵魂,寂静地
  弥漫了整个村落。
  零星的枪声和市井的喧嚣都远去了。
  几个老人,像院里缓慢移动的古老物件。
  一丛叢苔藓在青石板上滋长着乡愁,
  人间多少喜怒哀乐,它们永远是沉默的。
  我曾在黄印若公祠和黄洵源故居住过三年。
  友人笑说我写诗的才情源于院里的清泉。
  那时我看不见它们。
  触目所见的一样的贫穷里——
  没有人关心一窗一井一梁一柱一砖一瓦一诗一画
  所蕴含的匠心、情怀和文化。
  等到头顶飘起了雪,才渐渐懂得
  先人缓慢生活里凝结的艰辛和慈悲。
  每一种活着都有理由。我尤爱名儒
  松朋先生屏居讲学于碧萝松下,
  松竹溪水为伴,朝霞云彩为伍,
  与花草鸟兽对话,拈花扫云。
  灵钟湍水。秀耸舟山。
  古人的衣钵,我们该如何承继?
  我仿佛懂了,又仿佛不知
  往哪个方向迎曦。

从方山口到铜山


  我们放弃光滑如巨蟒的水泥公路,
  一头钻入四十四坑苍莽山林。
  没有蝉鸣也有丝丝缭绕的寂静。
  荒草萋萋乱石嶙峋的山野小径,是红军路,
  也是那时父老乡亲通往山外的唯一出口——
  如今都已还给山中的精灵。
  蔓生的草木枝丫像惠特曼的诗句,
  幽咽的溪水,
  又是保罗·策兰的决绝枯瘦?
  哦,人到中年,久坐办公室的我们,
  能否忆起童年饥饿的野趣,
  袅袅炊烟的乡愁,
  以及红军战士寒冷黑夜的艰苦驱驰?
  在一个个交叉口凭着经验找到正确的路,
  谁知道另一条通向哪座陌生的山头?
  像我们把有限的财政资金拨付哪里,
  才是刀刃上的星星,绽放最炫的光亮?
  持续的跋涉和攀登中逼出身体内的盐。
  和平年代没有枪声,但还有不公和贫困
  像山中野兽发出孤独的嘶吼。
  我们手中的键盘像一支枪,
  把它们一一瞄准。
  夜,山中的星星比城里明亮。
  狗吠像一串串鞭炮炸开浓黑的寂静。
  朋友的父母一辈子在铜山生活,
  朴实的话语像山中的青菜和野花香
  从不忽悠人。只是辛勤地劳作
  把四个儿子都培养成优秀,
  仿佛红薯酿出的甜酒。
  当我们从山上下来,
  坐在方山口红三团纪念馆
  讲起自己的初心,一叶叶帆
  必将驶向崭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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