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主招生制的几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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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国高校招生自从1952年起,开始在全国实行统一的命题和考试,时至今日,高考招生制度的基本框架主体依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其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日益显露。第一,统一高考制度不能完全实现选拔人才的功能,科学性不足;第二,对基础教育有不良的导向作用,严重阻碍了基础教育由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的转轨;第三,现行的以分数为标准的招生制度也给高等教育带来负面影响,出现了高考专业志愿的盲从、就业的供需矛盾以及应试教育的超负荷运行等现象,为学生接受高等教育留下了后遗症。在这样的背景下,高校自主招生政策作为高考制度改革的主要内容之一,被提上议事日程,并且已经付诸实践,目的是扩大高校办学自主权,探索一种以统一考试录取为主,多元化考试评价、多样化选拨录取相结合的选拔人才制度。自主招生的院校已从2001年的3所扩大到2009年的76所。高校自主招生政策的实施,是高校自主权的拓展,尽管当下这一制度还不成熟,但它确实是对高等教育管理体制的触动,也为政府与高校关系的重构提供了视角和契机。其中反映出的问题,无论是经验还是教训,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中学校长推荐制
  以北京大学去年实行的“中学校长推荐制”为例:获得推荐资质的中学校长,可向北大推荐优秀毕业生,审核合格的推荐生将直接入围北大自主招生面试范围,通过面试的学生高考时将享受线下30分的政策。推荐生人数原则上控制在北京大学本科招生计划人数的3%以内。北大和推荐中学需要对被推荐的学生信息进行公示,如发现弄虚作假的情形,立即取消推荐资质和资格。
  客观上,“校长实名推荐”有利于选拔优秀人才,也有利于社会诚信导向。但是这种制度的公平程度还有待于商榷。第一,自主招生标准还缺乏公信力。目前条件下,由于综合评价的标准过于模糊,有些学校推荐的优秀学生最终连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资格都没有。第二,被选中的“名校”中缺失农村学校的份额。本来名校中农村学生占比与农村人口占比已经严重倒挂,如再继续坚持现行的“校长实名推荐”制,无疑会雪上加霜;第三,要避免有的高校把参加自主招生改革的目的变成了“抢高分生源”。要使其成为社会公认的合理招生制,下一步的着力点应是解决综合素质评价公信力问题,还应适当增加农村中学的份额。同时要真正做到多元化考试评价、多样化选拨,不能把自主招生制当做“抢高分生源”的筹码。由于这些问题的存在,教育公平就不能单纯寄望于学校的自觉,而需要国家干预。例如美国就是通过法律强制约束促进教育公平。美国一些州采用一种向弱势家庭倾斜的政策,规定不论学生所在中学的好坏,只要是本校排名在前百分之几的学生,都会被大学录取。这就不仅会使落后地区和少数族裔的学生能平等享受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还避免了学生纷纷涌向所谓的“重点中学”而造成教育资源失衡。
  
  二 自主招生中的“暗箱操作”
  
  目前,高校的自主招生中报考条件、录取程序、结果都不够透明,有的高校自主招生取消了笔试,却没有清晰的选拔标准。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通过民意中国网和搜狐网进行的专项民意调查(3602人参加)显示:高达77.4%的人认为“自主招生”会使部分既得利益者受到损失,阻力大在所难免;70.9%的人表示,多一种加分项目,就意味着多一个操作空间,一些人乐此不疲。毕竟中国有着特殊的社会环境和文化传统,人际关系复杂,由于自主招生缺少科学的刚性标准,因此如何避免“腐败空间”的存在和“暗箱操作”便是个难题。
  对于这一质疑,需要多方合作,加强社会监督,还要加强法律的支持。自主招生中的诚信问题涉及高校和中学两个重要主体。就高校而言,应尽快建立透明的自主招生科学评价标准和违规处罚办法。就中学而言,应尽快建立学生综合素质评价和诚信监督办法,让自主招生在阳光下运行。依据现行中国的这种体制,谁来约束高校的这种自主招生权就显得很有必要。另外,还应出台相关的考试法。对于这一问题我们也不必过分担心,虽然个别的“暗箱操作”不可能说绝对杜绝,但也不可能猖獗。正如北京大学原校长许智宏所说:“大多数中学校长在推荐的时候是信得过的,虽然也有些人钻空子,寻找操作空间,但只是极少数,大多数校长不会拿学校声誉开玩笑”。
  
  三 自主招生可能会造成新的“城乡差距”
  
  自主招生选拔注重对学生的特殊才能、实验动手、口头表达等综合素质的考核,而这些素质大多需要相当的经济支持,农村学生由于经济和教育条件限制,综合素质自然难以和城市学生相比。加上要求考生到高校参加测试,大大增加了考生尤其是农村地区和贫困家庭考生的考试成本,使贫寒子弟处于竞争劣势,甚至可能被剥夺参与竞争的机会。自主招生可能会对农村学生、贫困家庭学生造成新的不公,从而又制造新的“城乡差距”。
  在基础教育存在着严重的地区不平衡和学校间不平衡的当下中国,对高等学校的自主招生绝不能陈辞过高,更不能“放任自流”,要借鉴自主招生机制成熟的国家,并且兼顾中国国情,充分保证各地区名额分配公平,在合理照顾教育基础薄弱地区、农村和贫困地区的基础上进行。借鉴运作成熟的美国大学的自主招生,依据是否要面试、怎样面试,把考生分为三类:一类不需要面试,学校经过评价考生提供的SAT成绩、中学学业成绩、中学综合表现,就决定录取;一类需要信息确认面试,其方式是电话面试、校友面试;还有一类是校园面试,由于只有部分学生进行校园面试,因此学校有更充足的时间考察自己最想考察的一批学生,而且不少大学还为参加校园面试的考生提供免费食宿和交通费用。
  
  四 自主招生与高考前景
  
  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通过民意中国网和搜狐网进行的专项民意调查(3602人参加)显示:73.6%的人认同取消一切可能滋生腐败的政策,让考生重归“裸考”;61.9%的人希望高考评卷和录取透明操作,便于公众监督;47.9%的人赞同全国统一试卷;45.8%的人呼吁加快制定考试法,以法律形式明确受教育者的考试权益;还有31.2%的人认为,高考加分一刀切。从纲要设计的未来十年高考改革“路线图”看,未来我国高校招生录取将是两种基本方式:一是坚持以现有高考模式为基础,结合学业水平考试和综合素质评价,择优录取学生;二是在不断丰富高校自主招生方式的基础上,逐步推进并扩大高校自主招生改革。
  自主招生制是否会取代高考?我认为,首先,不能过分夸大高校自主招生的作用。目前只是给学生多提供了一次“考分之外”的录取机会。高考改革难度很大,因为高考实际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事关教育全局,牵涉到中学、大学和千家万户的根本利益。高考表面上是一种考试,实际上关系到社会分工和将来的社会结构,是各种社会矛盾、社会问题在考场上的集中体现。高考改革遇到的两难问题是社会本身存在的。现在大家说高考问题,其实全是社会问题。要想打破“一考定终身”的模式,前提是用科学透明的制度建设保驾护航,高考改革才 可能走得更远。
  
  五 要防止自主招生成为另一种应试
  
  随着政策的松动,如今越来越多的考生和家长把自主招生看成为跻身名校的捷径,不惜为此耗费大量时间、精力与金钱,自主招生的商业色彩越来越浓厚。尽管高校一再强调自主招生考试“没有大纲、无需专门备考”,但丝毫不影响各种辅导班的门庭若市与红红火火。
  自主招生沦为应试,可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第一,自主招生改革的初衷之一,便是要克服传统高考指挥棒下存在的严重的应试积弊,为应试教育“破冰”,为素质教育开路。如今陷入应试怪圈,重蹈高考应试之覆辙,显然有悖于改革的初衷;其二,自主招生改革的意义在于健全创新人才的选拔机制。创新型人才的内涵很丰富,因此很难被量化,更不是通过短期的辅导或培训所能简单造就的。愈演愈烈的应试倾向只会使自主招生这个旨在选拔创新型人才的美好愿望成为空中楼阁;第三,自主招生导致的应试现象破坏了中学正常的教学秩序,更加重了学生的课业负担。要扭转自主招生的应试倾向,需要多管齐下、综合治理。高校招生制度改革要始终坚持“以统一考试为主,多元考试评价、多样选拔录取相结合”的目标,力求考核的内容能够反映学生的真实素质。媒体等社会舆论监督工具要不断关注与及时曝光,揭穿辅导培训广告的虚假性。家长和考生也要提高警惕,尽量从官方获取有益信息,不要轻信商家的“噱头”。此外,国家也应做到使自主招生制度逐渐完备,相信自主招生的应试现象也将逐渐失去生存的土壤。
  总之,“自主招生制”无疑是为“多元高考”打开一扇门,但这扇门可以开多久、可以开多大,就要看利益相关各方的把握了。依据中国当前的国情看,自主招生的方向是对的,但应缓行,理由如下:首先,“中学校长推荐制”应注意评价的标准的协商,因为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培养目标,要求各个学校建立一个统一的价值标准不可能也不实际;第二,要注意全国教育水平的地区差异、城乡差异比较大的现状,谨防自主招生造成新一轮的教育不公平;第三,避免自主招生成为另一种应试,防止出现多一次考试会增加学生负担的局面。而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解决自主招生过程中教育公平的保障问题。自主招生意味着高校招生自主权的扩大,如果扩大后的权力得不到有效制约,便会产生徇私舞弊、以权谋私等一系列问题。此外,招生自主权下放后,高校可以自主决定是否预留少量机动指标,用于调节各地上线生源不平衡问题,而教育主管部门对机动指标的具体比例也未作规定。只有透明化的操作,才能保证自主招生制的公平、公正、公开,才能真正实现“多元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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