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没在海里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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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怀着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的渴望、对前途的猜测与迷茫、对环境的不满这样的一种复杂的心情来到这个山旮旯做一个代课老师的。
  说它是山旮旯,并不过分,当然没有蔑视它的意思,因为我也是在农村里长大的人,但这里的山高林密,绵延不绝的。人们也很少聚居在一起,只是这条沟那道岭上散落着几户人家。
  当我第一天到学校去上课,看到那破旧不堪的教室、那被岁月侵蚀而一层层剥落的泥砖墙壁、那一扇扇没有玻璃而用薄膜封起来的窗户(薄膜根本承受不了风雨的撕扯早已经面目全非了),还有那简易的用长木板拼凑而成的课桌,而唯一崭新的就是讲台上面的那块黑得发亮的黑板。那一刻埋藏在心底的豪情壮志,在如此斑驳颓败的景象前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失望、不满……
  但是,我很快的投入了这一份靠我的父亲四处托关系才找到的工作,其实我不是因为它是人类最神圣、高尚的职业,而是因为她——林树行,是她改变了我的观点与看法。
  林树行,咋一听这名字,我还以为是男生,事实上她是一个在大山里长大的女孩,微黑的脸庞散发着阳光般的色彩,一条长辫直垂腰际,末端用七彩丝编织的绳条扎住。
  老校长将林介绍给我认识的时候,我出于礼貌伸出我的右手,林的神情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并且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林说,欢迎你来到我们的大山里工作。
  握手虽只有短短的一两秒时间,但是我分明感到我的手心里的手掌很粗糙,应该是长满了厚茧吧。
  我回报她以微笑,我说林老师,你的名字起得真好,林中的树木成行,到时一定长成参天大树的。
  林娇羞的垂下头,微微上翘的嘴角边挂着一抹笑容,突然,我看见她用手轻掩嘴唇,轻咳了几声。
  
  开学上课已经有一个星期了,看着班上零零落落的学生,我想是山里人不太注重文化,否则一个年级怎么只得二十来人呢。一间教室,从中间一分为二,比如一边坐的是一年级的学生,那么另一边则坐的是二年级的学生,这边上课那边则自习。
  所以一个老师上完这个年级的又回过头来上那个年级的,工作是很辛苦的。
  课余的时间,我问林老师,这个学期怎么又少了几个同学的。林说,别叫我老师了,怪别扭的,啊,可能是有的同学家里没有钱交学费或认为读书没有出息所以就不送他们来了,明天休息我要去家访一下。
  真不知道林是用什么方法劝说那些老实巴交的山里人的,星期一有几个同学又回来上课了。
  我问林是怎样说服他们的,林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跟他们说想要堂堂正正的走出这个大山,就得读书要有文化。
  我不禁哑然,就这么简单?林掩嘴一笑,怎么,你不信?我说我信我信。
  在心里,我开始佩服起在这个学校一教就是四年的年轻老师。
  后来我了解到,原来林也是代课老师,只读到初中二年级就因为家境不好确实拿不出钱来供她读书,所以她不得不辍学回家,而这所学校太偏僻,无人肯来这里工作,村里就请她来做代课老师,一直至今。
  所以在林的影响下,我开始接受这一份工作,虽然薪水低微得只有每月几十块钱,但是我想我决不会就此退缩。
  
  学校里连校长教导主任在内一共有五个人,当然包括我。
  只有我与林是年轻人,所以平时我们的共同话题特别多,我知道她虽是一个平凡的女孩,但也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孩。
  乡下人(特别是山里人)生活是清苦的,劳动也是最辛苦的。林每天要上足六节课,回到家里还要干粗重的农活。
  一个星期天,我步行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来到了林的家,那是很典型的砖木结构的瓦房,陈旧中有些破败。
  林家里只有她与妈妈干活,父亲则长年有病,干不了粗重的活,平时身体好点的时候则做些木工或用竹篾编织些器具。而她下面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妹。
  看着有些阴暗的客厅,还有简单的摆设,还有一双双受宠若惊而又略带着迷茫的眼睛,我的心有一种疼痛的感觉。
  才聊一会,林说她要到山里去摘板栗,可能会晚一点回来。我说我也去。林说很辛苦的,你就在这里呆着吧,陪我爸爸聊天。
  林的父亲也劝说我,说他家里很久没有来客人了。
  我看见林注视我的目光里有一份期盼,我只好留了下来陪她的父亲,而她则与弟、妹还有母亲一起进山去了。
  那一个上午,我与林的父亲在瑟瑟的秋风里、在林涛的声浪里交谈起来,我们说的多数是关于她的事。
  他说起林的时候,他的眼里盛满了骄傲与愧疚,他说就在她上初三那年,由于下了一场大雨,山路太滑,他不小心摔下山涧把腿摔断了,家里的重担不得不转移到她那稚嫩的肩膀。
  这些年来,她不仅要去上课,还起早摸黑的干家里的活,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我从来没有听到她说过半句怨言……
  说着说着,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里滑落。
  这时,我的内心波涛翻滚,久久不能平静,好一个弱质女子!好一个坚强的女子!怪不得我第一次跟林握手的时候,她的手是那样的粗糙。
  我的双眼湿润起来,为林所遭受的不平为她对生活对命运的无怨无悔。
  那一刻,我的心一阵一阵的痛,林的不幸激发了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心里对弱小生命的怜惜与痛爱。
  
  从此以后的每个星期天,我总是找藉口到林的家里帮她干活,起初,她极力的反对,说这样太麻烦我了。我说反正星期天我又不回家,在学校一个人快闷死了,每次到你家里来吃饭不干活怎么行。后来林不再推却,她很高兴的与我一起到山里去地里去。
  地里的活还不算太累,累的是山里的活,光是上山就把我累得半死。经常我借歇脚的时候给林唱歌,每次唱完林都鼓掌说唱得好,我的心感到无比舒畅。
  一次我给林唱周华健的《让我欢喜让我忧》,唱着唱着,林突然打断问我这首是什么歌。
  我说了歌名,问她怎么了?
  林的脸升起两片红晕,说这首歌很深情,不过有点无奈。
  我说我还有很多情歌呢,有时间逐一唱给你听。
  林笑骂着说,谁想听你的歌。说着转身又忙开了。
  我站起身,在初冬的艳阳下舒展一个腰身,天很高很蓝也很净。
  我看着遥远的天际对林说,你难道没有想过走出这座大山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吗?
  林停下手里的活,抬头凝视着远方,幽幽的说,想过,就连做梦都想,我最大的愿望是去看一看大海。
  我说以后我陪你去看海好吗?
  林在我灼热的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有些慌乱,可能是激动又或是紧张,她又咳了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感冒了。
  林说山里人身体好着呢,哪有这么容易得病的。
  我说我经常看到你咳嗽的。
  林淡淡的一笑,其实从小我就一直有这个毛病,父亲说我很小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可能这是后遗症吧。
  
  山里的冬天出奇的寒冷,浓浓的霜,凛冽而彻骨的风不停的刮着。
  一天早上,林递过来一条白色的围巾,说是她抽空学着编织的,现在天气太冻,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我接过来,当着林的面把它围起来,我说真的好暖和,这个冬天不会再寒冷了。
  林啐了一口,说你别乱说了,上课时间到了。
  林转身刹那,她眉梢上的那抹笑意她脸庞上的那份娇羞,使我想起徐志摩的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冬去春来,又一个学期来临,开学那天,林对我说,能看见你继续出现在这里,我很高兴,也替所有的同学高兴。
  我说怎么了,难道你怕我一去不复返。
  林说以前有过几个老师,教了一个学期就失踪了,有的是一个学期没下来就跑了。
  我笑着说有你在这里我哪舍得跑呢,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的。
  林捶了我一拳说,你少来这一套。
  
  当初的万丈豪情,当初说为了林而留下来的誓言,最终抵不住年轻而不羁的心对外面世界狂热的向往,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我决定离开学校离开大山,到外面去闯一闯。
  学期结束后,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待明天天亮就正式告别这个生活了一年的学校,还有我心爱的人。
  那晚,我去了林的家。林一直不肯多说话,目光有些呆滞一脸的凝重。坐了一会,我起身说回学校了。
  我打着手电筒走出她家的院落。
  林紧紧的跟在身后,说要送送我。
  我说你今晚怎么了,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说着我取出一支钢笔,说这支钢笔陪伴我差不多有五年了,以后可能会很少用得着,送给你作为纪念吧。
  林默默的接过,突然说你会不会忘记你给我的承诺?
  我说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一定还会回来。
  林说我就知道你会忘记那个承诺的,她气得直跺脚,泪水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我爱怜的一把将林抱住,不要哭,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一定会带你去看大海。
  林在我的怀里挣扎着,双手不停的捶打着我的胸膛。
  我捉住林的手,紧紧的拥着她,吻像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唇上。
  
  我带着简单的行囊带着林的初吻带着对林的诺言坐上南下的列车,开始流浪的生活。
  我来到一座海滨城市,四处找工作,可是,当我拿出一张高中毕业证书的时候,单位的人不屑一顾的扔回给我,我在别人的冷眼里四处碰壁,我知道,要想找一份理想的工作,要么有一门技术,要么要有一张大学的文凭。所以我暂时到一间五金厂里做普通工人。
  在做普通工人的那一年里,我利用空余时间参加了电脑培训,还报考了成人自考的课程。
  异乡生活的艰辛使我变得很孤独,给林写信和读林的来信是抚平我的心灵的唯一的灵丹妙药。林告诉我关于那些学生的情况,告诉我山里的变化,字里行间无一不渗透出淡淡的忧伤、浓浓的思念,林在精神上始终鼓励我支持我,使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异乡的街头、走过异乡崎岖不平的路。
  我也把我的情况向林汇报,而对于我所受的苦难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我把我的快乐与她分享,把我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心情向她描绘,我说我一定会带你去看海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有两年没有回过家了,工作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另外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在异乡找了一个女朋友,那是一个南方的女孩,她长得并不漂亮,只是她笑起来上翘的嘴角跟林一模一样,当我走在异乡的路上,是她一直默默的关心我温暖着我冰凉的心房。所以那些年来,在我的心里一直对林有一份愧疚。
  
  就在我在外面闯荡的第三年的春天,我收到了林的一封信,信里说现在山里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染红了山岗,她还说她的身体不舒服,恐怕无法去看海了。
  我在百忙中给林回了一封信,我说我在夏天回去看她,然后在暑假的时候带她去看海。
  世事真的很难预料,就在暮春初夏时分,我收到了老校长发给我的加急电报,说林病危!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一夜我遥对着大山的方向默默祈祷,希望老天爷保佑林平安无事。
  第二天,我向公司请了假,几经周折终于回到了林的身边,可是,当我赶到林的家里的时候,林却走了,带着深深的遗憾与对人世间美好的向往。
  林的父亲说,是林在小时候因为一场大病后留下来的病根,加上这些年一直辛苦的操劳,日积成疾,在春天里病发了,最终没法抵挡病魔的无情的摧残。
  第二天一早,我采摘了一束山花去看望林,林的坟茔孤伶伶的躺在山岗上。新鲜的泥土、嫩绿的野草,在诉说着这里刚刚入住了一个曾经对生活充满渴望对人生充满希冀的美丽的姑娘。
  我把山花摆在林的坟头,然后长跪不起。我从口袋里取出一串贝壳,挂在林的坟头,就像亲手挂在她那光洁细长的脖子上一样。
  我知道,林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到海边去看一看大海,而且还是我亲口对她的承诺,可是我却没有在她有生之年帮她实现,但愿这一串贝壳能带给她最后的一点慰藉,因为我听人说起,只要带上了一串大海的贝壳,就能听到海的笑声与哭声,还能闻到海的气息。这是我所能做得到的,也是我唯一能够做得到的。
  
  多年以后,当我站在人生的另一个站点回首曾经走过的路曾经经历的事,对于这一段发黄的青春满怀着遗憾与愧疚,一直无法释怀。
  我不否认当初对她的感情是出于我的内心,但是当我的女朋友也是现在的太太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的时候,我竟然对自己没有一丝歉意,我想是因为当初我对她的爱完全是出于一种爱怜一种同情,是我年轻的心对弱者很自然的保护。
  但不管是何种原因,我无法再去理清那万千的思绪,所以我一直珍惜着现在那来之不易的生活。
  当往事如梦般走过我的生命、当往事如烟般飘过我的眼前,总会勾起那一段忧伤的记忆——在一个清朗的夏天,我没有实现一个大山里的女孩的愿望,其实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要我带她去看一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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