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要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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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简介:
  她是狼女,天生与人不同。只因为她自小生在山里由母狼养大,所以,她永远只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吗?
  
  楔子:
  大雪纷飞,厚如膝盖的积雪铺满整座山头。皑皑白色中,只见一只高大骏马穿行其中,马背之上则坐着一个衣着华贵毡裘的年轻男子。男子肩背几支简易冷箭,一双俊眸则熠熠直视眼前这片皑皑山色。
  这里是隶属皇家别院的木兰围场,身为当今八阿哥的他自是有权涉猎其中。如今已是寒冬腊月,围场虽不若春秋那般野物丰盛,可也因为少了绿叶的掩盖,让一些平素难以寻获的猎禽现身。
  忽然间,他眼一眯,利落拉开长弓,对准前方冷冷射去。冷箭一路畅通无阻,眼看就要射中前方专注撕着野兔的母狼。一个黑影突然冲了过去,呜叫着警告低头觅食的同伴,冷箭则一举射中黑影身上的旧裘皮,深嵌厚雪之中,令黑影一时逃脱不得。
  绵亿见状,冷冷眯起眼。
  只见被惊至远处的母狼突然停下逃生步伐,莫名回头瞧了那黑影一眼,随即低“呜”一声匆匆离去,而被冷箭钳制在地的黑影则不甘被束缚,脾气暴躁地试图拔箭。一头乌糟糟的头发遮盖住大半容颜,可那身形——
  分明是个人。
  “你是什么?!”
  意识到这个可能,绵亿跳下马,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甫逸出,便将地上狼狈挣扎的女人给骇了一跳,顿时猛烈抬头冲他一阵威慑性的龇牙低吼:“呜……呜……”
  凝着他的是一双乌溜溜的黑眸,眸中则充满野性愤怒,像是随时会趁他不注意扑上前,将他撕成血肉。
  狼女?
  联想到方才那母狼奇怪的一瞥,绵亿心中已然了得。是曾听过野狼在失子之时会误将人类幼孤代为抚养,却怎么也没料到居然叫他遇到这等奇事。他毫不畏惧上前,想要撩开她额前长发,试图看清她真实容颜。
  “呜!”
  感受到威胁的狼女身子一紧,锋利长指甲冷不丁狠狠划向他。绵亿臂膀一阵吃痛,剑眉微拧瞪着被划破的手臂,上头正微微沁出一丝血。而他眼中的“囊中之物”则浑身颤抖地敌视着他。
  “看起来野性十足呢!”
  他掀唇,浓厚白气随之呵出,并未恼羞成怒。如今整个围场只他一人身在其中,想要将她“温柔”带回府怕是有些麻烦。想到这,他长腿一迈,利落冲她脖颈砍下一记手刀。
  下一刻,温香软玉重重跌在白雪之中。绵亿谨慎上前,确定她已然昏迷,这才将那娇小身躯轻轻揽起,举身抱在怀。
  此时,木兰围场大雪又起。大片雪花自天而降,轻轻落入厚如膝的雪地,似暖絮飘绒。
  “就叫你雪绒吧。”他满意起下这个名字,随后载着已然昏迷的狼女,快马赶回贝勒府。
  
  1.
  “贝勒爷回来了!嫣然小主,贝勒爷自木兰打猎回来了。”
  丫鬟甫踏入走廊便高声传唤,巴不得将这好消息快点传达给自家主子听。原本安心侯在侍妾房的嫣然听闻,不禁面带喜色,急切迈着小莲步追了出来。
  “贝勒爷?”
  见那思念已久的伟岸男子快步踏进府,嫣然嘴角绽笑美艳如花,很快笑容刹止。绵亿无视身旁打扮娇美的侍妾嫣然,肩扛因一路颠簸而渐渐苏醒的雪绒,径自往后院的浴房快步走去。
  “嘭!”
  他一脚踹开浴房,无视里头几个正烧着热水的婢女目瞪口呆的模样,绵亿凛着脸厉声指示:“……给我把她整个儿好好清一遍!”说罢,一举将意识不清的雪绒丢进刚烧热的浴桶里。
  煞那间,滚烫的热水猛然灌进雪绒鼻息。她一阵猛咳,本能张着双臂往外爬。
  “嗯……呜!”
  “按住她!”绵亿站在离浴桶不足两米处,冷声命令。一旁婢女见状慌忙上前,一人一头用力按住雪绒的肩。
  “咳咳……”被呛了几口热水的雪绒满脸恐惧,不明白这奇怪的热度究竟是从何而来,一心只想逃离这片未知之地,她下意识张开十指朝众人一阵猛抓。
  “贝勒爷,绒姑娘的力气太大,我们实在……”一旁被抓得满脸花儿的女婢哭丧着脸求救,实在难以驾驭如此难的工作。
  绵亿瞪着快要挣扎出浴桶的雪绒,明白以这几个小婢的气力根本制驭不了她,只得厉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说罢,他上前,蓦地伸出有力臂膀,大手用力按住湿成一团的雪绒,强行将她按回浴桶里。
  “呜呜!”
  一向野性十足的雪绒被彻底挑怒了,一口利齿狠狠咬上他健硕手臂,大有将那肉臂疯狂撕成碎片之势,却不想这点痛楚对绵亿而言根本不具一丝威胁。就见他冷静蹙眉,自浴桶里舀起一瓢热水,一头浇上雪绒乱糟糟的头发。
  突如其来的热气吓坏了心有防备的雪绒,本能加重利齿下的力道。绵亿眉头紧蹙,无视臂膀传来的一丝丝痛意,粗鲁朝她头发上抹了些皂膏,亲自为她洗起污七八糟的头发。
  “呜!呜!”
  浴桶里的雪绒试图挣扎,却被身后铁臂一样的男子牢牢扼住,根本动弹不得。已经久未说话的雪绒根本不懂如何抗议,只得死咬着他的肉臂,用狼语不断朝绑缚住她的绵亿示威,一边则浑身紧张地任由他“摆弄”她的头发。
  “贝勒爷?”
  被冷落跟来的嫣然甫推开浴门便是看到这“大逆不道”的咬臂情景,心头当即一怒,几步上前“啪”一掌朝毫无防备的雪绒猛地扇了下去,当场打得她头昏眼花。
  “你这贱女,还不快些松开嘴!”
  绵亿脸色一阴,瞬时捂着雪绒被打得涨红的左脸,冷声呵斥:“嫣然,退下。”
  “可是贝勒爷……”
  “我让你退下,你是不打算听我的话了还是怎的?”他忍着欲爆发的脾气,低声冷喝,以免吓到还处于紧张中的雪绒。
  嫣然咬唇,娇容委屈地瞪了饱受“疼爱”的雪绒一眼,随即不甘退出浴房。待房内只剩俩人后,绵亿敛下冷硬脸庞难得展露温柔,心疼抚着雪绒青肿的左脸,小声呵问:“怎样?方才打疼你了吗?”
  话甫完,臂膀便被两排贝齿狠狠撕咬住。绵亿失笑,宠溺看着一脸防备咬着他的雪绒,明白嫣然刚刚那一巴掌对她来说根本无碍。
  
  2.
  被清洗干净的雪绒很快被关进离浴房不远的一间房内。
  不久,一个高大身躯推门走了进来。雪绒见状,惊恐缩在帘布之下试图躲藏起来。身子却突然被对方猛地抱起,她吓得“啊啊”直叫,紧张之色尽显,绿眸死死瞪着眼前这将她劫来的男子。
  “乖!”
  绵亿柔声训斥,拿起一件上好绸衫试图穿在她身上。
  一脸恐慌的雪绒以为他是要害她,当即伸着利爪将女衫撕成一片片碎布。看着角落中一身防备的雪绒,绵亿深沉着眸,明白要驯服这个狼女只怕还需很多时日。
  想到这,他打开门,喝令候在房外的女婢务必看好她,打算先回房换掉因清洗她而殃及全身的湿衣。才走出几步,侍妾嫣然便急急冲了上来,紧揪着他的衣袖哀声解释:“贝勒爷,先前奴家是一时心急才会扇了她,请贝勒爷莫要怪奴……”
  他一脸不耐烦,扬手打断她的话,全然没耐心去听:“嫣然,你先下去吧。”
  贝勒爷?!
  嫣然面色一呆,望着被他冷冷拂开的双手,忙抬头追叫道:“贝勒爷……贝勒爷……”凄凄哀叫阻不住前头伟岸男子坚定离开的脚步,嫣然止住泪,娇颜冷冷凝向身后被小婢看管的寝房,一双美眸里尽是恨。
  “给我把门开开!”
  “嫣然小主,贝勒爷吩咐过要奴婢看好这门,不要为难奴……啊!”娇小身子被嫣然一把粗鲁推开,小婢一脸紧张地看着房门被她打开。
  “呜啊!”
  一抹利影如迅雷般闪出,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毫无防备的嫣然被迎面吓了一跳,当场跌倒在地,脸色惨白道:“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刚刚那还是人吗?
  原本还想教训对方一顿的她当场便被吓没了魂儿,慌忙扶着墙狼狈往嫣然小居方向跑,生怕被那异于常人的“怪物”中途返回伤了自己。
  闻讯赶来的绵亿见房门大开,一张俊颜瞬时阴了下来,当即厉声质吼:
  “绒儿呢?!”
  女婢面色发白,惶惶不安的身躯快要抖成一团,却还是强撑着身子禀报:“绒姑娘,绒姑娘像只狼一样四肢着地地跑了出去……”自小在府里做工的小婢哪见过这等画面,当场就给吓坏了。那绒姑娘,分明就是个怪物啊!
  “连个人都看不住,简直就是废物!”他暴怒,来不及兴师问罪,利眸冷静扫视府里四周,好猜测她可能躲藏的地方。
  她自小久待木兰深山,每日与野畜为伴,若侥幸没逃出府理应会找有野畜的地方藏起来。想到这,他快步来到后院马房,就见原本拴在里头的几匹品质极好的骏马齐齐挤到角落之中,留出一大片空地,像是专为谁而留。
  绵亿一眼便看到像野畜一样蜷成一团的雪绒。马房中的烈马像是感知到她狼的野性,躁动不安地喷着马气。
  “绒儿?”他放低嗓音轻叫,生怕里面的人儿受惊狂奔。
  蜷在牧草上的雪绒闻声徐缓睁开眼,冲他警告地龇了龇牙,拒绝他的靠近。他脚步放轻,极小心地靠向她。双臂才触及她的柔软身躯想要将她抱回房去睡,便被她一只利手毫不留力又划了一把。
  “呜……”她低呜警示。
  他无视这痛,强行将那敏感娇小的身躯紧抱在怀。
  “呜呜……”
  身上刚换好的华贵锦服很快被她利指划破,绵亿毫不在意,温润大手小心拂过她有些凌乱的黑发,低声在她耳边重复安抚:“雪绒乖,雪绒乖,雪绒好乖……”
  他的笨拙哄溺犹如魔音,渐渐令雪绒不安害怕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原本防备身躯亦稍有趋缓。像是真的累极了,她瞌了瞌眼眸,不再浪费力气去挣扎,安然在这陌生却温暖的怀中合眸睡去。
  看着她一脸疲惫的倦容,绵亿心头突地一紧,心疼神色很快浮现脸庞。他小心抱起她,温唇贴在她耳际,轻柔说道:“睡吧,我的可人儿。”
  
  3.
  堂堂贝勒府豢养狼女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京城,各种想要打探狼女真容的拜帖如雪片漫天飞来,均被绵亿毫不客气地如数回绝。
  而被“背”进贝勒府的雪绒虽已经住了些许时日,却仍不习惯在铺着软被的床上入睡,每早皆在寝室的冰凉地板上醒来。为此绵亿无奈命人在地上铺上柔软毛毯,随她一起睡地板。
  窗外,夜色正深,一声细小喷嚏惊醒蜷在地上的雪绒。
  “绵?”
  她奇怪看着闭目不醒的绵亿,糙手小心揪着他带有体温的锦衣一角。异于常人的体温令她心头一跳,雪绒一脸紧张,双手抵着他的臂膀,试图推醒他。见他依旧沉睡不醒,她慌忙光着脚将床上所有棉被粗鲁拽下,胡乱盖在他身上。
  “绵?”眼泪蓦地掉下,她无措跪在他面前,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身在狼群多年,她自是知道眼前这是什么状况,失了亲人的伤痛如今正历历在目,她难过却无能为力。
  一只温润大手温柔握上她手腕,热唇啄去她的泪水。她迷蒙着眼,看着已经苏醒的绵亿。毫无预兆的,她扑进他怀里,以己微小的体温为他取暖。
  “绒儿?”
  “怕。”
  怕?
  绵亿不明所以地揽着她,尚还沾着泪水的眼睫毛表示她有哭。是做噩梦了吗?他下意识拉被想要将她盖的暖和,免得她夜半着凉,却不想身上棉被重的出奇。绵亿奇异瞪着盖在身上足以压坏他的厚重棉被,深邃黑眸瞬时氤氲上一抹诧异。
  “绒儿是怕我受凉吗?”他轻声问。
  雪绒摇摇头,双臂却忍不住再次拥紧他。
  这别扭的口是心非,足以证明她在关心他。绵亿忍不住心头激动,黑眸牢牢锁着缩在他心口的可人儿,以最原始的方式紧紧回拥她。
  被紧拥着的雪绒不明所以看着他,只觉得身子好热。虽然如此,却还是不肯松开一双小手,生怕他再次失温不醒。
  
   4.
  自那夜后雪绒脾性稍改,绵亿抓住时机,趁机教她一些正常人该懂的事。
  书斋里,烧旺的暖炉令整个宽大书房倍感温暖。着一身镶金锦服的他宠溺拥着乖乖坐在身前的雪绒,一只手则指着摊在桌上的纸书一字一句耐心教道:“这个字念——绒,雪绒。”
  “绒……”
  已经有了一丝人性的雪绒呆呆望着纸上那个字,被精心保养后的指尖不再如初来贝勒府时那般粗糙,日渐细滑起来。她伸指,轻轻摸上那个叫“绒”的字。
  这是她的名字。
  绵亿用心给她起的——雪绒。
  “绵,绵?”她忽地转身,清澈黑眸急切望着眼前待她很好很好的绵亿,想要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
  她的心思让人一猜就透,绵亿冷硬的心头莫名一柔,当即执笔写下他的名。
  “这是——绵亿。”
  “绵……亿。”雪绒笨拙重复,指尖贪恋摸上白纸,一笔一画地小心抚摸着已渐干的字体。
  “绵……亿……绵……亿……”
  她的嗓音干净清澈,却像施了魔力般瞬时掳获身后男人的一颗火热心脏。忍不住地,绵亿揽着她,以唇阻住她笨拙的喃念。
  “绵……”细小惊呼淹没在他灼热霸道的双唇之下。
  雪绒呆呆眨了下眼,原本粉嫩双颊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给热得一片绯红。单纯的她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是依本能张开樱桃小口回应他的索取,任由他火热的唇舌在她口中翻搅缠绵。
  未久,绵亿松开唇,拥着她深吸气。
  “绵?”
  突然离开的温暖令她心头莫名有些空,她奇怪看着身前深喘着气的绵亿,不懂如何表达心头那股空落落的异样。
  看着她一副想要却又什么都不懂的单纯模样,绵亿松开她,一脸的无奈苦笑。他真是天底下最幸福也最可怜的男人,在情欲最高涨时却为了不伤及她做起了可耻的柳下惠。望着她因热吻而饱满红肿的唇,绵亿忍不住又轻轻啄了她一口,继而紧拥着她的少女之躯,柔声教道:“以后见了嫣然,记得要叫什么?”
  “姐……姐。”雪绒费力吐字。刚及说完,樱桃小口便被绵亿一遍又一遍的温柔浅啄。
  “绵?”她一脸不懂,却又渴求地看着他的唇。
  “这是奖赏。”
  “奖……殇,裳,尚……”雪绒聚眉,小脸苦成一团,竭力想要念对正确发音。
  绵亿宠溺看着一脸苦恼的她,感念于她识字速率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快。现在看来只需半年,或许她就能如一个正常人一般过活。
  那时的她,身子青涩、娇羞及柔媚,而这些将始终只为他绽放。
  
  5.
  “瞧,是那个狼女!”身边小婢低声提醒。
  嫣然闻言,暗暗攥起袖下柔荑,竭力克制想要扇她脸颊的举动。她冷冷看着对面朝她怯怯微笑的绒儿,心头妒意烧得极旺。不过半年工夫,她的侍妾地位便被轻易取代。若不是这个贱人忽然出现,贝勒爷也不会在一夕之间冷落了她,甚至几个月不进她房门半步。
  绒儿小心翼翼地走到嫣然面前,绽起一抹羞涩紧张的微笑:“姐……姐姐……”
  谁是你姐姐!
  一抹阴狠自眼中迅速闪过,很快消失不见。嫣然深吸气,及时遏住心头怒火,冲她得体十足的微笑,柔声询问:“妹妹这是又学了几个生词,真是进步飞快呢。照这进展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能与我对答如流了。”
  被喜欢的人夸奖,绒儿羞涩的脸庞变得更加绯红了。
  “绵亿每天……教……”
  她笨拙蹦着刚学会的生字,根本不清楚这简简单单几个字听在另一个女人耳里已是明显的炫耀。
  是在嘲笑她被贝勒爷冷落了吗?
  娇媚脸蛋几乎扭曲成一团,嫣然眼底忿恨显而易见,已然难以掩饰。红唇微掀,她低低吐出几个字:“不过只是个畜生罢了!”
  “畜……生?”
  绒儿不明所以,试图重复这个新词。
  一旁嫣然闻声却慌了神,这才意识到自小在深山久待的雪绒耳力自然极好,竟将她方才咬牙低骂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若是方才那话被她学给贝勒爷听了,怕是会大发雷霆将她一举撵出府。
  想到这,她勉强敛下心头慌乱,娇唇微翘,僵笑着脸改口道:“妹妹听错了,方才我说的是初始。妹妹初学说话,有些词儿听不真切也是理所当然,以后听多了便自会清楚分辨那些词音。”
  是……吗?
  看着嫣然姐眼底竭力隐藏的一丝惊慌,雪绒虽心有疑惑,却还是本能同她展现笑容。绵亿说,只要她肯笑,府里的人就会对她很好很好,瞧她的眼神也自会同瞧旁人那般自在真心,不再当她是外人。她想让大家喜欢她,所以得努力笑才是。
  正这样想着,耳尖听到一阵熟悉的马蹄声就在红漆高墙之外刹止。绒儿一脸欣喜,当即展露欢颜的朝贝勒府门口跑去,一边欢心冲外叫道:“绵亿……”
  刚自马背跳下的绵亿闻声,一双鹰隼冷眸煞那间化作一潭绕指春水,不禁快步迈进贝勒府,展臂温柔环住猛然扑进他怀中的可人儿。
  “绵亿!”熟悉的味道近在咫尺,雪绒近乎贪婪地环住他那双有力长臂,依恋的呼叫令身前的绵亿心头一动,薄唇微掀,低柔询问。
  “绒儿今儿个在府里乖不乖?”
  原本埋在他怀中汲取可靠温暖的雪绒闻言,抬起头,毫无心机的娇笑道:“绒儿乖,姐姐……说话……教字。”
  “哦?”
  是指嫣然今日有同她说话并教她学字吗?俊眸不禁朝不远处面露紧张的嫣然扫了眼,随即他漫不经心问道:“那都教了些什么?”
  绒儿甜甜扬起诱人娇唇,本能炫耀自己的新词:“姐姐教畜……”
  “生”字刚要自唇口逸出,雪绒心头忽然一顿,脑中不由得蹿出方才嫣然姐面露彷徨的样子,心头不免又是一阵疑惑。
  “畜?嫣然教的是畜什么?”绵亿眉头微蹙,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雪绒奇怪地歪了歪头,下意识回头望了眼身后面色惨白的嫣然。像是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她眼眸一暗,转身望着眼前极具耐心的绵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绒儿……忘了。”
  “是吗?不急,以后日子还长,慢慢学就是。”
  绵亿温柔捏了雪绒滑嫩微酡的脸颊,而后霸道揽着她的娇小肩头往厅里走。路经嫣然身边时,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只见嫣然面色战战兢兢,紧绕指尖的香帕都快要扭断了。
  这举动,分明是做贼心虚。
  
  6.
  “那个贱婢,她一定是说了,一定是说了。”
  嫣然气得脸庞涨红,恨恨咬着牙根,已然可以预料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当初她好不容易以柔媚之姿蛊惑贝勒爷将她带进府,虽说只是一个暖床侍妾,但起码三年来没人敢撼动她地位半分。如今贝勒爷心系狼女,怕是真的对她动了心,假以时日一定会为了娶她,将她清出府。
  她不甘,不甘心!
  望着前方独享贝勒爷宠爱的雪绒,嫣然缩紧指尖,一脸咬牙切齿的恨。
  夜半,整个贝勒府灯烛刚灭。有人鬼鬼祟祟冲进绒园,强行掳走刚及睡下的雪绒。被中途掳到一间废弃房间、手脚均被绑缚的雪绒一身恐惧,全然不懂为何会遭此待遇。
  “妹妹,这冷宫的滋味待得可好?”
  深夜里,一盏烛光耀进来,柔媚之声轻轻响起,盖不住一抹恐怖诡异。缩在角落的雪绒望着推门而入的嫣然,清澈双眸不明她眼底为何深藏恨意。
  “姐姐?”
  “姐姐?这词儿叫得可真顺口,怕是贝勒爷为了让妹妹尽快融入这里逼你学的吧。”嫣然悠然走到她面前,娇唇抿起得体微笑,以指轻抹了下桌上的尘灰,继而残忍道:
  “你这个畜生,当初若老老实实待在木兰也不至落得如今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天下人什么人你不抢,偏偏你抢了贝勒爷,我若不反击,将来只怕走进这里的就是我了。你要怪就怪你不该进贝勒府,抢了我的人!”
  “抢了……人?”雪绒不懂地重复。
  是指她抢了绵亿吗?
  “是啊。”嫣然笑的一脸得体,脸上全然没有一丝难过与愧疚。她突然将话题一转,扫向手下的灯烛,“妹妹,这香烛好看吗?”
  香烛?
  眸光傻傻落向嫣然姐手下的檀香炉,自那炉内幽幽散着一股奇异香气。她盯着香炉,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头也越发沉起来。
  “姐,姐姐?”
  她慌张呼唤,却使不出半分气力。雪绒虚晃着身子费力抬起头,视野中那个姐姐如今满目狰狞,漾满一脸恨恨得意。
  “姐……”
  才说出一个字,一记重掌猛然扇上她脸颊,昏沉中传来对方羞怒斥骂:“贱婢,都下这么重的药了,还不快给我昏。”
  姐……姐……
  雪绒下意识想笑,抹去嫣然姐眼底的愤恨,让她对她心生喜欢。沉重的意识却不由控制,令她彻底陷入昏厥。
  
  7.
  “呀”的尖叫,凄厉厉的传荡到整个贝勒府。小丫头满面惊愕看着绒园满地碎骨碎肉,滴滴鲜血延至绒姑娘房间。在场奴婢见状早已吓软了腿,纷纷跌倒在地上,有几个则当场被吓昏过去。
  面对满屋血腥,甚至连床榻上都积满死狗、死兔的残缺尸首,自昏迷中醒来的雪绒亦是一脸的震惊和惶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是狼女,是狼女咬的!”嫣然忍住作呕的冲动突然说道,矛头直指房间内手足无措的雪绒。
  “不是……不是我……”
  雪绒慌张摇着手,笨拙吐着字眼,试图朝在场几乎吓瘫了的众人解释。
  “是她,一定是她!她是狼女啊!早晚有一天也会把我们像畜生一样给撕了。贝勒爷,狼女就算再养多久终究也是个畜生,是没有人性的!留她在这里根本就是个祸患啊!”嫣然一口咬定,瑟缩扑进停滞在门口的绵亿怀里,厉声劝告道。
  绒儿一脸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什么人人看她这般惧怕。
  明明这些牲畜不是她咬的啊!
  “不是我……”她凄楚吐出三个字,试图同他解释。然而面对此地情形,绵亿却紧闭嘴角不发一言。
  望着他一副不相信她的举动,雪绒一脸失望,环顾四周惧怕她的下人们个个谨慎握着手里的“武器”,像是随时准备冲上来。她想,若不是绵亿在这里,她怕是早就被她们当成畜生给当场抡棍打死了吧?
  狼女……不是人吗?只因为她自小生在山里由母狼养大,所以,她永远只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吗?
  “绒儿?”
  沉默半天的绵亿终于移步,踏着满地怵目惊心的腥血,朝被众人围困到角落的雪绒走去。一向温柔的眼里如今写满谨慎,像是生怕她一时发怒勾起野性,伤了在场众人。
  不要这样对她好吗?
  雪绒咬着唇,一颗心如置冰窟,不愿相信这残酷事实。
  面对愈来愈逼近她的绵亿,被伤了心的绒儿本能往身后角落缩,直至纤瘦身影抵上冰凉墙面再也没有退路。
  “绒儿,乖,到我这边来。”绵亿紧蹙英眉,大手朝她伸去,眼底谨慎愈来加重。
  她见状,摇了摇头,困难吐着蹩脚字眼,一字一句凄楚说道:“你……不相信我……你……认为,我是畜生。”
  他面露惊愕,慌忙掩饰掉眼底所有防备。正欲同她解释,却见绒儿一把扯下原本束在头上的锦带,任由一头乌发散落肩头。
  “我……是狼女……狼女的家……在山里,在木兰……”
  热泪自她眼底无声滚落,渐渐将视野模糊成一片。雪绒用力眨了眨眼,很快目光恢复之前的清明,露出众人惧怕的野性。
  “绒儿!”
  绵亿心一慌,本能朝她粗喝。身子无意识冲她奔去,试图揽住她颤抖柔弱的身躯,去见一抹素衣突然从他身前穿过,如野兽般利落跳上靠近窗前的一角长桌,再自窗前迅疾掠过,直至消失无踪。
  她走了?
  他惊愕原地,仿若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等他梦醒之时,他的绒儿就会一如既往地笑盈盈趴在他身边,单纯的眸子里映得身影只有他,只有他……只有他……
  “来人啊,狼女跑了,快点来人把那个畜生给抓住……”
  一声镇定指挥传入他的耳,惊醒他神志,敲碎他不愿相信的美梦。他看着原本围拢在绒儿房前的下人们在侍妾嫣然的指示下纷纷拿着棍棒朝外追去,很快她的闺房空寂一片只剩他,以及遗留满地散不去的恶心腥血。
  你……不相信我……你认为……我是畜生……
  脑中依稀回荡着那娇小可人儿努力蹦出的字眼,她才学说话不久,却已清楚学会“畜生”二字。而他却从未发现她有所异常,以为她心思单纯,什么都不懂……
  眼角一阵灼热潮红,绵亿下意识抬起头,右手遮住脸庞,任由一丝温热湿了掌心。
  
  8.
  “雪绒!”
  木兰行馆里,火炉生得极旺,绵亿自梦中惊醒,下意识环顾四周。行馆内极其简单,寒风呜呜刮着窗柩,不用开窗也知外头是有多冷。而他的可人儿却已在这种冷风下自幼生活了十七载。
  窗外,六更刚响。守在外头的侍卫贴在窗边尽职提醒道:“爷,马已经备好了。”
  “已经六更了吗……”
  绵亿望着窗外尚还有些暗色的天。自他来木兰那一刻起,便命令侍卫每天六更准时叫醒他,半年来风雨无阻。他起身用力抹了一把脸,一如往常决定早早出去寻找他的雪绒。
  大雪纷飞,木兰围场气温急骤,满目荒凉。皑皑雪色中,不时又下起大片雪花,一片一片绒雪像香软棉絮纷纷落在他肩头。
  忽然间,围场传来一阵凄楚狼嚎。绵亿心头一颤,清冷深眸里明显浮现出一丝激动。只见围场一处巨大的石崖前,清楚可见一女子站在上头。女子身着一件破旧绒袄,寒风将她本就白净的脸面冻得更加惨白,一头长发则被冷风齐齐拂至脑后,如丝飞舞。
  握着缰绳的手隐隐在抖,他眼眸微潮,心头难以克制激动,长长的白气则随着一声眷恋高呼一并喝出:“雪绒!”
  空旷的山野里,不断叠荡着“雪绒”二字,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坏了躲避围场的飞禽走兽,也让站在山崖上的女子自恍惚中回神,朝身在百尺之外的绵亿瞥去。
  “雪绒!”他策马朝她奔去。
  马蹄一路踏穿白雪,他呼着厚厚白气,颠簸的疾速安抚不了他如归似箭的心。心爱的人儿如今正近在咫尺,只要再一点他便能将她一举纳入怀中,自此不再松手。
  崖上的雪绒目光平静,漫天绒雪自她消瘦的脸庞滑过,落在身上的破绒袄上,很快化得无踪无际。
  她徐缓抬头,看着朝她疾奔而来的男人。若不是方才他那一声让她心痛的如雷嘶吼,她大抵就快要忘记自己也曾有名有姓。只是,身为狼女,她根本无从选择爱人。毕竟狼女与人不同,会伤人,会杀生禽野畜,天生就是一个——
  “畜生。”冻得雪白的贝齿微张,轻轻吐出这两字。
  不过只是个畜生罢了——
  她记得嫣然姐曾这样说,那时她学的生词不多,根本不懂这是何意。如今她心领其意,明白自己做的再多,也不过只是个会仿人说话的畜生罢了。
  “雪绒!”绵亿气喘下马,试图爬上高崖。一声狼嚎警告嚎出,他心一惊,转而看着敌意明显的——
  “你……不要来了。”崖上冷风极大,她一张口便跟着吐出一串厚厚的白气。
  “雪绒,你听我解释。”绵亿费力踩着虚软雪面,每走一步,大半条腿便深陷其中。见她没有同时往后退开,他满脸欣喜,知她并非他想象中那般抗拒他。她对他,或许尚还有些情意。只是天性单纯,不懂该怎么面对男女之情罢了。
  “绒儿,这一年你过的可好?”他大声说道,不放弃与她见面的每一分每一秒。积攒心头多时的话恨不得如数倾囊而出,让她知道他的悔,他的懊,他的真真切切的爱。
  站在崖上的雪绒脸庞满是冷漠,然而清澈双眸却不小心泄出一丝微恼。见他离她越来越近,她心底明显产生抗拒,身影下意识往后退去,想要拔腿往外逃。
  绵亿见状心头猛然一窒,慌忙狼狈往她所在方向爬,一边绝望的撕心呼唤着:“雪绒……”
  
  9.
  “轰隆”一声,山上积雪瞬间坍塌而下。
  雪崩来得突然,眼看就要将不及防备的绵亿掩埋雪下,一抹娇小身影突然以难以预料的速度与雪狂奔。
  “绵亿!”
  她生涩惊呼,纤弱身躯用力抱着他,与他一起顺雪推出数十尺之外。未久,雪崩停止,厚重的积雪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率先清醒的绵亿费力叫道:
  “绒儿?”
  雪绒抬起有些眩晕的头,见他就近在咫尺深情凝视她,她本能挣扎想要反抗出他的“束缚”。往事历历在目,害她心窝再度不受控地刺痛起来,她不懂该怎么解决,只好将挣扎的力道毫不收敛地接近于本性蛮力。
  “啊。”
  他一声痛呼逸出。
  下一瞬,雪绒整个儿僵在他怀里,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伤及他。果然,是因为她是畜生的缘故吧?因为畜生与人不同,不懂克制蛮力和野性,她眼眸逐渐暗淡,像是一时之间没了生气。
  “绒儿,你还爱我吗?”他问道,但心中已然笃定,“若你不爱我,方才又岂会连自身性命枉顾也要救我。”她在木兰待那么久,理应知道雪崩有多可怕。
  “你教我说话……这是,报恩。”雪绒否认,一年多的疏远并未让她将他所教字词给忘掉。
  “那么也容许我报一回恩吧!”
  绵亿微笑,不急于逼她承认,而是徒手挖起掩埋彼此大半个身子的深雪。他怕再久待下去彼此就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将她带回京城,比如八抬大轿明媒娶她。
  看着他近乎机械式地挖雪,雪绒脸庞漾满担忧,忍不住提醒道:“你……手会坏。”在深山长大的她自是清楚徒手挖雪是有多冷。
  “绒儿是冷了吗?再等等,很快咱们就会出去的。”他呵着长长白气用力撕下露在雪面之上的厚实毡衣,披在她肩头,以为她是冷了才这样说。
  见他一副完全不顾双手下场会残的举动,雪绒故作冷硬的心房终于崩塌。略带薄茧的手蓦地按住他双臂,不忍他再做徒劳功,她吐字道:“你,让我来。”
  “你?”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绵亿正欲回绝,就见她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有些事,不是,只有人,才会做。”
  说完,雪绒平静深吸气,而后冲着皑皑雪天之下用力发出一声狼的嚎叫。
  
  10.
  不过短暂等待,就见几只野狼突然从四面八方出现,朝它们“狼视眈眈”狂奔而来。很快,几匹野狼身据他四周。狼嘴凶残丑陋,仿若等待美餐。
  是要葬入狼口了吗?绵亿心头蓦地一凉,没料到今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浑蛋!”他一声低咒,下意识将雪绒牢牢护在怀下,打算做最后抵抗。就见那几只狼突然“狼身”一动,以狼爪奋力扒着深埋俩人的厚雪。
  “这……”他一时惊呆,不敢相信。
  其中一匹老残母狼龇牙走到他面前,他一脸谨慎防备,却见它突然低头,血红狼舌温柔舔着他怀中的雪绒,试图以温舌替她取暖,又似母亲般安慰她耐心等待救援。
  雪绒亲昵以脸颊回蹭交流,对它毫无顾忌和防备。
  “它是……”
  “是,母……亲。”雪绒解释。
  是去年那头差点被他射中的母狼吗?难怪它方才对他保有敌意。
  眼前这个画面着实诡异。在被“野狼”成功救出后,几只野狼竟抛下他这只可口“猎物”,纷纷围着雪绒摇尾哈气卖力讨她欢心。人与狼居然能“和平共处”,怕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只是……
  看着她笑颜仅是展示在这些野狼身上,绵亿微蹙起剑眉,有些吃味自己被冷落了。他突地把雪绒抱在身前,与几只“畜生”争起宠来。
  “啊,你干什么?”
  “跟我回京城吧。”
  她闻言心头一缩,直觉回道:“不……”
  下一秒,娇唇便被霸道堵住,对方又气又狠又贪恋地啃吻着,将这一年的想念思念眷念如数倾注其中。雪绒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气,白嫩双颊羞得通红一片,趁他松口瞪她的工夫,她大力喘着气,好怕氧气就这样被他吻光。
  “你,做什么。”
  “吻你。”
  “吻……”他说得怎么这么……气壮。雪绒不知该如何形容,苦恼自己词语学得太少。
  “这一年来……我花费了这一年时光来寻你,好忏悔我当初的错误。如今我终于寻到你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像这样继续吻,吻到你答应为止。反正我时间多,陪你耗得起。”
  “你,你这个无……来。”雪绒气愤道。
  “是无赖。”他纠正。
  “对,无赖。你这个……无赖!”她龇牙咧嘴,努力做到发音标准。
  “对,我就是个无赖!我就是赖上你了,你想怎样?以身相许吗?反正你的身子我也已经看过了,你浑身上下连颗痣长在哪里我都一清二楚。这在世俗眼中你已经非完璧之身,你今生非得嫁给我不可了。”他胡诌加无赖,务必将她拐到手。
  “我是狼女!”雪绒孩子气地用力跺了下脚,恼怒道。管他失速还是什么,人类的规矩根本约束不到她。
  “那我就是狼男,刚好配一对!”他耍赖性的回吼她。
  雪绒整个人目瞪口呆,不晓得该怎么驳了。
  绵亿见状,原本紧张的俊颜展出一抹赖皮笑容,健硕双臂温柔搂住气呼呼的雪绒,在几匹野狼,嗯,也可以称作是她“兄弟姐妹”及“家人”的注视下,郑重宣告:“天地为媒,父母为妁。我爱新觉罗•绵亿今生今世娶绒儿为妻。我说过,我赖定你了,我的可人儿。”
  说罢,他对着她的娇唇又是倾身一吻。这次,吻得深沉又柔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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