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微长丰诗群作品小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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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就是一朵花啊(外二首)
  许庆君
  她知道我
  面对一汪湖水的时候
  就坦然了
  天空的眼神
  是一朵花
  标哥说
  那个在吴山庙外散步的人
  路已经走不周正
  我盯着湖面,说
  湖水就是一朵花啊
  昙花
  低眉的修女
  脱下黑袍
  向暗夜表自己的白
  那一瞬,暗是有光的玉石
  夜间的偶遇
  短暂
  且缺少旁证
  密码
  老马说
  你不过是在自我安慰
  不是没有你的密码
  我和所有黑客一样
  是在纠结是否越过雷池
  我忽然想起那帮朋友
  更多时候
  匿名登录
  环顾四周
  然后擦拭一些痕迹
  他们的密码
  其实一直写在脸上
  蓝得多雾的源头(外二首)
  任德徐
  蓝得多雾
  月光朝溪水上拢,仿佛
  窥得先机。不是为了取暖
  欲向尘蔽的往事反刍
  烟视媚行的丝絮
  轻飘飘,挠五月之肺
  一鳞半爪的静,被裁出
  捞月的那个人,无心农事
  遁去柳风下,昼伏夜出
  明月里凸出一枚相思的骨头
  多让人欲罢不能
  读到一本书
  蓝得多雾的源头,脱去缭绕
  平铺而下的星光大地
  召唤出一个人秘而不宣的葱茏
  一封无从寄出的信
  年轻时,整个身体都是
  鲜嫩可口
  后来,要刨除腐叶和枯茎
  再后来,只爱你
  饱含汁液的核
  再后来……
  只爱我自己。爱上一粒
  墨染的诗行
  真空里的,堆满倒置的丝弦
  再后来……
  仿佛,一瓣秒针和分针错位
  雷音振动翅膀
  遍地又都是你青青的乳名
  可我不敢再爱你了
  骨头上,夜露刻下的剑形
  血液里有放飞的鹰
  我不敢,再爱你的
  鲜嫩可口了
  雪夜
  开场白,一段闲话迂回
  慢慢拧紧。放出几瓣触角
  轻叩大地内心的鼓
  如酒,如茶
  先是小火
  微醺,一路沿脊椎上行
  静静数,默到一千
  要反光就干脆打碎自己
  吐出另一枚发光的假牙
  车灯绕村口一圈
  那些微小的翅膀在练习飞翔
  我也有小小的,新生的欢喜
  仿佛内心向洁白又迈出一步
  这人间需要一場白来勾兑
  来搅动
  我也需要一场仪式
  好与往事告别
  一六得六(外二首)
  阿吉
  爆热的午后像裂开的干核桃
  我听到鸡冠花的叹息
  还有一个孩子啜泣的声音
  从角落传来
  已经四十一年了
  我一直不知道
  空着肚子
  在委屈的灶膛边,那饥饿感怎样逐渐熄灭
  两腮边,一副脏的、童年的脸
  如今,街头小贩在吆喝:五月的樱桃红了
  恍惚中又听见——
  “一六得六”
  顺从这召唤,一个孩子从我正日益衰退的
  身体里
  跳脱出来
  酒花
  她说,那些花都好看
  可惜已经看不见了,开在二十年前
  巢湖岸边
  湖至今仍是好湖,园子里,
  野生的蔷薇,栀子
  还有几棵高大的泡桐
  紊乱的阶梯教室外,回荡着公鸭的嗓子,
  大舌头把整个校园吧嗒来吧嗒去:
  “这是校园,校园,不是
  呼蜂唤蝶的地方……”
  “嗡嗡……嗡嗡……” 工蜂般扑棱着的青
  春里
  那个男生,像被霜打了
  耷拉下头
  “来! 来! 喝酒! 喝酒! ”
  他低头晃动了一下杯中轻漾的酒花
  她说,这酒花真好看
  打卡
  你有脸,等我来识别
  在镜头面前,我的脸秒变一个代号
  阿拉伯数字或已被气疯
  发愣……嘟嘟
  至今没有筛选出来
  我们已经相处了
  一年的时光
  它每天对我的脸部进行扫描
  骨骼构造和表情语言
  还有密码卡壳什么的
  一直愉快地相处
  五一小长假之后第一天上班
  长长的走廊变得狭长逼仄
  “识别失败。”
  “请输入你的工号,谢谢。”
  冷冰冰的金属声。
  我使出浑身解数甚至瞪眼抹鼻
  一概无济于事
  我忽然对陪我生活了几十年的脸产生了
  怀疑
  咦,我的脸哪去了?
  拾荒者(外二首)   水玉兰
  阳光搅动空气搅动
  垃圾堆不怀好意的飞行
  他笑眯眯走在无人世界——
  一只遗弃的沙发上
  拾荒袋,黄狗一样卧在脚边
  努力挺直的胸,让一生躲不掉的罗锅
  奇迹般缩小
  此时,他是征战疆场的勇士
  是踌躇满志的学子
  是活在——
  自己城堡的主人
  我把垃圾轻轻放入桶中
  不敢弄出一丝声响
  侵犯一个人的梦境等于
  冒犯神明
  粽子
  祭水的粽子
  不断被打捞
  被鲤鱼鲫鱼各种水族啄食
  患眼疾的萤火虫四处
  找寻家人
  它送我粽子裸着
  半只肩胛骨沾满
  青草气息乳汁光泽
  我向它请教
  一光年距离有多远
  它低头看了看
  我的左脚和右脚
  晨练的老妇
  站在四楼阳台
  看树下一位晨练老妇
  挺胸踏步,像早春小草破土
  抬腿扭腰,如一尾鱼
  不停地跳跃,挣扎
  最后,拍打周身
  引身向上:轻轻的呼气、纳气
  一个清晨,仿若
  把一生,又
  温习了一遍
  麦收时节(外一首)
  刘应姣
  风卷金浪,机声和鸣
  麦穗卸下芒刺
  秸秆放弃队列
  画幅里的田野褪去黄袍
  我在垄间游走,拍照
  时而向收割机讨教吐纳功
  时而朝麦秸车索要抓揉术
  时而找打捆器练习紧箍咒
  农场即道场。一些旧植株
  向死而生。一些新颗粒
  把粮仓挤疼
  这个夏天,禁烧再次
  成为热词。所有苦辣酸甜
  都在等待拆解
  雪夜听陶笛
  朱唇轻启,十指运筹
  那些長亭、星月和断桥从泥胎
  转世的十二孔悬叙而出
  我的心肠和肺腑即将被刺穿
  拔高、低沉、顠叠
  一艘潜艇的腹语穿透落雪之夜
  茶盏的旧面保有慈祥之色
  笙箫流落弦歌破碎
  十二月的白发已被低温点燃
  将喧闹屏蔽,佛手开出
  疏肝理气的药引。汽车都哑了
  霓虹盘踞楼宇,金色梧桐的
  二十楼,刚刚完成一场冰火两重
  的音乐巡礼
  诗·土地(外一首)
  陈明玖
  我在父亲窖藏的酒中
  闻到了麦香
  我曾不止一次的阻断
  尘埃的靠近
  我喜欢往铁锅下的炉火
  添一些干柴
  以便用来熬煮诗的骨头
  在漫漫长夜里
  总能熬出我想要的味道
  我甚至学会用菜刀
  砍掉经文以外的腐朽
  这么多年
  那些苦口的汤药一直
  折磨我的味蕾
  我就像一个孩子站在
  入秋的风口
  痴痴等待不回头的雁阵
  一只乌鸦
  我不知道,一只乌鸦的叫声里
  有什么预兆
  却知道,它在努力地寻找
  天黑了,他无力
  从黑暗中抽离出身体的亮光
  它好像在等待,等待
  把尘世的焦虑变成死亡的气息
  而且一点一点的衰老
  突然有一天,我看见它的羽毛
  一片一片掉下来
  我数都数不过来,谁又能知道
  什么原因掉下来
  这只习惯了熬夜的鸟,请为
  世人看护好门闩
  我能说些什么,看到的是它
  眼睛里的苍茫
  一只吃草的乌鸦,还能相信
  苦尽甘来吗
  想必它的语言,越来越少
  少到它的羽毛
  掉光,成为一块孤独的碑文
  又或者是
  一地没有烧完的稗草
  活(外一首)
  刘恒
  清晨。瓜果批发市场。
  分贝很高,南腔北调活在一堆堆静物上
  拉……锯……
  “成色”的色,此时有致命的诱惑
  那香风以及白银的光泽。
  一车新鲜被两个物种簇拥尾随,急促的问
  价迎战热情的目光
  寒暄瞬间爆裂成骂娘的声响……
  两个物种围成的圆内,汉字被神奇的重组
  或排列——
  女人的利器是一堆粉红的词藻,弥漫春色
  男人的肾上腺飙升,回落,再飙升,再回
  落……
  “龟孙子,跟我抢货,噘死你……”
  “你等着,我迟早拔完你一嘴牙……
  圆周上“嘻嘻嘻……嘻嘻嘻……”的评判声
  来自一双双觊觎的眼睛。
  至于那些恬静的“银光”,是另一个物种
  她安然以对,只负责场记。
  慢慢地,青气散了,一切活物煽动鼻息
  太阳照常升起
  叶子书签
  这些容颜比黄昏更黄的叶子,在纸张间形   销骨立
  精气早已嵌入时光的褶皱
  已无法将它们分类排序。
  我羞于——
  回忆那些
  枝条上初初的芳华。
  很多的时候,我一直在想:
  它们是如何在潘多拉的魔盒里舞蹈
  怎么就涉过了我的智齿、鬓白,
  把自己开成一道轻轻的闪电?
  这些由书香喂养的叶子,一直不愠不怒
  有时候它们是窗玻璃上轻轻走动的月色
  有时候它们是岁月刀尖上辗转的微响。
  我犯头疾的时候,
  常常去,一点一点,偷取它们的元阳
  一个老人和一条狗(外一首)
  庞凡
  夜幕降临的时候
  小区的楼下
  常常看到一个老人
  牵着一条小狗
  慢慢行走
  这是一只杂毛的笨狗
  老人停下
  小狗就围着老人转圈
  或者坐在地上
  两只眼睛看着辽阔的天空
  我很少能够看到
  老人的五个子女
  小狗和老人相依为命
  明亮的月光下
  老人和狗是月下最温情的剪影
  老人累了的时候
  坐在椅子上
  天空更辽阔更深邃
  我听见他们的交谈
  没有言语
  雨·夏
  从回家的路上
  乌云和雷电追赶着我
  想逃离却是徒劳
  烏云蒙住了大半个天空
  暴雨迟迟不下
  乌云和闪电也将别人追杀
  它们如同那些年代的口号和誓言
  把希望拍灭在黄土地上
  路上行人匆匆
  焦虑和慌乱此时很少有低头看手机的人
  暮色来临
  一道刺目的闪电穿透白日的喧嚣
  暴雨挟裹着雷声瞬间倾盆而下
  稻草人(外一首)
  甄雨纯
  割下头颅的麦田,噼里啪啦
  尖叫,尖叫着
  燃起,烧烬,汪洋的火焰
  残缺的尸体随风四散
  你看见了什么
  浓稠的黑色的呛人的疼痛的
  烟
  像战争掠夺的遗迹
  我看见了什么
  栩栩如生的
  金色麦田
  问
  为什么不是花,美丽的,柔软的
  为什么不是风,自由的,游荡的
  为什么不是河,清澈的,流淌的
  为什么不是鱼,欢腾的,嬉戏的
  为什么不是世间万物
  为什么是一棵树
  你应该去问一棵树
  或者
  来生问一问我
  工地速写(外一首)
  郑杰
  江小白们躲在桌底
  东倒西歪
  哈德门张开嘴
  似乎想把残余吞下
  双层床一片零乱
  地下,总是花花绿绿
  黑桃皇后死死盯着大卫
  墙角,打呼的声音
  暴露你在假睡
  一如往日
  开始关于女人的话题
  月亮露出苍白的脸
  年近了,不知携程的票放了没
  大铁桥架起的烟雾
  迷离了哥几个的眸
  家,总在心里惦念
  似乎可以看见
  家里的小棉袄踮着脚尖。
  滋啦啦
  江小白的刀又刺入胸怀
  烧烤人生
  子夜街角斑斓
  霓灯照着孤独的摊
  四片叶子红绿交欢
  串了八十条豪迈
  雪花泡起一片的云烟
  天亮了
  没有太阳的早晨
  柔弱的小草
  通讯录依然漫长
  熟悉的,陌生的
  一串一串
  哪一串是我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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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鸭鸭的诗歌写得很干净。如果要解释“干净”这个词,那需要一篇长文。简单说,他对语言有一种一眼望去即知的敏感:他的词语干净透明,几乎每一首诗,每一个句子,他都已经把语义中可能会产生分叉的因素清理出去,所以他的语言是那种还原到具体事物的语言。“风吹鸭蛋壳”就是“风吹”,就是“鸭蛋壳”,他在这种干净的语义基础上建筑他的方向性很强的语义指向。所以,“大雪”和“乌鸦”,就成了大头鸭鸭的“大雪”和“乌鸦”,
城中村杂忆  从一首八十年代的歌声中惊醒  那些快要遗忘的事被一首诗勾起  听上去多么遥远啊!歌声遥远  我们,也很遥远  在城中村,那些发着光亮的夜晚  你曾经鼓励过我的话语,我都记得  它们弥补了我身体里少有的裂缝  这难道不值得怀念?  我见证了你所有的努力  你也看到了我同样的努力  多么的美好啊  在城中村,我们用一张素描画像  来悼念逝去的时间——  一些小小的事情  而它们,也塑造了
总有一些人,站在一米开外  午夜惊魂。  下决心拉开窗帘。  一些朴实认真的竹,在我没在意的时候  突然出现。  一样地无法安睡吧,  无可抵挡的冷,  注入经脉。  急促地呼吸,拥抱,  只为相拥而拥。  这一刻,我竟然没有回避注视,  黑暗与冷  也稍稍避开。  此刻,竹子看我,  每一块地板都是温馨的吧,  每一次呼吸都是温馨的吧。  如果说,这一夜与过去的一夜  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一
像枝头流出的小路  我的心渐渐宁静  夏日的香樟树像一只高大的邮筒  收下了我的狂喜与伤痛  我仍然在一只卷笔刀中转动  并被谁握在指间  书写,涂抹  而那些被削下的碎屑  如同虚度的光阴  使我得以完整  我有过温柔的一天  我有过温柔的一天  我用白色的画框取下一片风景  白杨的叶子像绿色的琴键  粉红的七姊妹在田野上沸腾  我用彩笔细细地画着你  在去年的小路上散步  或者停在一棵木槿树下
希姆博尔斯卡的名句是:最天真的问题最难回答。这可证之于西方哲学上三个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同样,我曾经在闲谈中,一再半开玩笑地重复本地一位小说家的口头禅:“你在哪里?”是啊,我在哪里?我在写诗,我写的诗到底能不能说是我的?换句话,我的诗与他人区别开了没有?在何种意义上是有区别的?在今天,“同质化”几乎成了过街老鼠,实际上却是怎么样?如何找到和写出那么一点真正的原创性?如果没
我终日以劳动诠释着  劳动的内涵和外延  餐桌上的牛奶面包  烈日下的汗水  和余暉下的疲惫  我不交付给你任何文字  以及文字外的含义  我只挥动铁锹铲平陡峭  和庸常的生活  三轮车夫  躬着身子  保持与大地平行的姿势  呼吸和车上的货物一样重  哈气在寒风里开路  车轮飞转  一圈一圈转白了黑发  转亮了万家灯火  昏黄的灯下  老伴已烫好烧酒  一条溪流  从堆满白霜的鬓角流过  敲打出
主持人语  女诗人因为感觉的敏锐和感情的细腻,对周遭世界有着不一样的体验。由于现代生活的快节奏运转,女性过于敏感的内心往往更容易受到冲击,诗歌恰恰提供了一个隔断的场域,让她们得以从生活本身暂时抽离,基于此,诗歌就好像一个有效的慢速器,让她们拥有了一种“钝感力”,一种从容面对生活中的困难和挫折的能力。  东坡先生的诗句:“人间有味是清欢。”方楠诗中的清欢里还有着淡淡的忧伤,她在诗中的凝视是低缓的欲言
团结是最大的力量源泉   前提是要有核心   知道路往哪走,劲往哪使   有顺口溜唱道:   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的是干部   目光聚集的方向   就是团结的核心所在   抗日戰争,解放战争   非典战役,这次冠状病毒战役   每一场较量都要打赢   每一次胜仗都是团结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