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锦雄的诗 [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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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已是矫情的逆命题


  家书抵万金已被即时的电话、微信视频所消灭
  光纤的触须抵达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幼女与妈妈视频习惯性地舔屏
  年迈的老母亲在家的一举一动可以
  在手机终端上24小时点看,回放,截取
  卫星地图可以看屋前的 杜鹃开花的盛况
  我往矣,去世界任一地方
  返回时,雨雪也仍霏霏
  世界的距离已经小得只有手机屏幕上的一个
  按键
  家书变成一个嘟一声的语音或视频
  我与家乡已是如此近
  乡愁却还来不及删除清理
  我仍矫情地强说
  月是故乡明

唯土地对我们从不辜负


  在繁华似锦的都市 我沽取美酒 美誉
  一切美好的东西 让我沉醉
  我在空中楼阁中仰望星空
  在一趟趟远飞的航班追逐
  我与天空的近
  与土地之远 达到极致
  华尔街的一个喷嚏
  股市上的一个闪绿
  房市上一个居心叵测的小消息
  都如天空黑暗的霹雳
  随时焚烧飞翔的翅膀
  攀登跋涉的人生旅途
  我们把生活种在云端
  如此绮丽 却又如此虚妄
  我们那憨实的土地
  已经是熟悉的陌生
  一把种子就郁绿的葱
  几颗种子吃一季的瓜果
  唯有土地对我们从不辜负
  生长出最瓷实的希望
  我用一个个花盆放置它零星的血肉
  在空旷的阳台 它就长出一个春天的绿来

春 天


  曾飞蛾扑火地去爱
  而现在,你我之间
  却没有一丝多余的爱憎
  就如两颗石头,对峙
  知道自己的坚硬,也知道对方的冰凉
  匆匆逝去的流水,青黄不接的中年
  孤独如罢黜的王侯,一个人自言自语
  黑夜把日子送走又带来
  反反复复折叠着所有的剧本与情节
  我一直在记忆的辽原上奔突
  只为了放出心中的烈马
  某些日子我的诗行,却不是我
  都是泣不成声的灰烬
  曾在一个春天瞩望一个人
  从此,所有的春天
  那个人都出现

旧诗集


  昨夜叶尖尖上的露滴滴
  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是一本看到半途的旧诗集
  记不得页码了
  只记得是个让人伤心的诗篇
  记得是在一个黄昏
  我把它合上,再也没有翻开过
  我重新细读起来
  却不知道上次是读到哪里
  或许如果我再努力点
  应该可以看到上面凹凸的泪痕岁月已把好多
  往事风干
  而时光却没有把心底坎坷烫平
  旧诗集,你随便一翻
  就走进了往事
  再随便一翻
  就走过了青春

观察一道雨丝


  雨是垂直或斜织的直线
  而着地的却只是一滴
  溅开透明灿烂的雨花
  在这迷蒙的人间
  不是魏晋,不是民国
  是我,不是刘伶,不是辜鸿铭
  我伸出双手想捕捉雨,捕捉现在
  雨吞没了我,吞没了现在的所有
  时间,是一道恒河
  洗净了身上所有的印记
  讓你在梦里,光身上岸
  昨天晴,今天雨
  雨滴叩击大地的心扉
  还是大地敞开臂膀接受雨滴
  我在雨天观察一道雨丝
  还是雨丝在雨天观察着我
  天地混沌迷茫地喧嚣着
  我想追问,而雨不答
  淅淅沥沥地下
  待晴天,我发现
  世界美丽得我几乎受不了
其他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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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家都有这样的感觉,修建铁路的速度真是太快了。一条数百公里、造价上百亿元的铁路工程,不过三、四年时间就建成通车了,铁路建设的速度真赶得上是日新月异,一日千里了。但是在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要修建一条铁路线,是一件十分费劲,而且要经历许多坎坷的事。除了像阳安线、襄渝线、成昆线那些关系到备战、备荒、为人民的三线工程,大部分铁路项目几乎都要经历漫长的磨难,才能艰难地脱胎而出。当时在铁路工程局流传着
烟囱耸立,独自在空中  铠甲坚硬而内心空洞  它通红的炉膛里,松针和豆荚  燃烧得噼啪作响。这些人间草木  不甘沦为尘烟的命運  纷纷往上逃窜  ——那个不断添柴火的人  也有灼肤之痛  胸腔里也有闷雷,但被吐出的  一阵阵,都是轻烟
出 征  有点像儿子写的情书  夸一个人,一个劲儿说“我要怎么怎么地爱”  也有点像自己在腹稿回忆录  以炽热的文学自觉  反复交代场景和情节  “当时是如何如何”  出征时我更希望安静  静如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已很久没关心自己的听力了  是不是耳朵也会次第朽腐  我总是担心太多的流连忘返顺风而过  我尽量避开充耳不闻  我给自己鼓劲,人生既然出征  就憧憬依然  沿途,初夏最美的风景说  你
茶 忆  佛光从云雾低处的地层下长出来  时间停止,在眼前的一芽一叶  茶马古道,连着西峰岭的经络  远行的叶子,将返程的地图刻入心脉  沸水中旋转、浮沉,打开身体阅读  让每一片叶芽长成自己的模样  我们曾经拥有如此简单的爱  脚步匆匆,直至暮色降临,内心微痛  直至茶香把黄昏撕开一条裂缝  回家的路是离心最近的路  我们在茶树低矮的绿荫中蹲下来  说起那年的谷雨时分访皇帝洞  叫皇帝洞,不如叫
乌云在头顶堆积悬念  风是一只蹿出体内的小兽,制造動荡  不安,野草点头  芭蕉叶摆首,万物忙于各抒己见  忙于在叵测的命运前,替喉管滚烫的我们  说点什么  雷电总是夺过最重的话语权,将时光  拆成两半,一半疤痕累累,一半春光万里  人间需要新鲜的秩序  就像我们的一生需要不停地取舍  而当思想的大雨终于落下,我们想说的话  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