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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粮食安全攸关国计民生，不仅包括数量安全，还包括质量安全、生态安全。当前，我国农业生产的主体仍是以家庭为主的农户。该研究基于对湖北省172个农户的调研数据，从粮食安全的角度对微观层次的农户生产行为进行分析，包括农药化肥使用行为、对环境友好型技术的采用状况以及对粮食安全的认识等，从农户自身因素、农业生态环境保护制度、基层农技服务等方面分析了农户行为的影响因素与原因，并提出在当前产业化、信息化发展趋势下优化农户行为、保障粮食安全的发展对策。
关键词粮食安全；种粮意愿；农户行为；测土配方
中图分类号S-9；F3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517-6611（2016）01-289-03
AbstractFood security is vital to the people's livelihood， including not only quantity security， but also quality safety and ecological security. At present， farmer’s family is still the basic unit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Based on investigation data of 172 farmers from Hubei Province， the production behavior was analyzed from perspective of grain security， which included the usage of chemical fertilizer and pesticide， adoption of environment friendly technology and awareness of food safety.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causes of farmers’ behavior were analyzed from aspects of farmers’ own factors， agricultural ecoenvironment protection system， grassroots agricultural services， development countermeasures of optimizing farmers’ behavior and safeguarding food security were put forward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agricultural informatization and industrialization.
Key wordsFood security； Farmers’ willingness； Farmers’ behavior； Soil testing formula
2015年中央一號文件的重中之重仍是粮食安全。我国是世界上的人口大国，也是粮食消费大国，人多地少、人增地减是我国的基本国情，虽然粮食产量实现“十一连增”，但粮食增产空间越来越小，越来越多地依靠国际市场，日益严峻的粮食供求形势令人担忧。在农药、化肥长期、大量不合理使用的情况下，土壤、地下水等资源要素都承受了巨大压力。据统计，我国每年农业生产大概消耗1亿t的化肥，相当于每5 kg粮食就要使用1 kg化肥，是国际公认安全线的2倍左右。每年用130万t农药，是国际平均水平的2.5倍，而实际农药化肥的有效利用率仅为30%左右[2]，相当于国际平均水平的1/2左右[1]。过剩的农药化肥不断释放到环境中，污染水土，使土壤退化，继而对粮食的数量安全、质量安全、生态安全带来负面影响。
当前，为了解决粮食数量安全、质量安全、生态安全，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如大力推广测土配方、绿色农药、沼气等生态农业技术，促进土地流转提高规模经济效应，农技服务以及补贴向种粮大户倾斜，以提高种粮积极性和科学种植水平。但总的来说，农业生产的主体仍是以家庭为主的农户，尤其是目前小农仍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因此，探讨微观层次的农户心理、行为现状，分析其深层次的原因，并找出目前技术、制度环境下的对策具有重要意义。笔者于2015年1～2月对湖北省部分农户的生产行为进行了问卷调查，了解农户对农药、化肥的使用情况及粮食安全的认知，分析农户行为的影响因素，并提出规范农户行为、保障粮食安全的对策建议。
1调查研究概况
笔者于2015年1～2月，在汉川市新河开发区、里潭乡以及马口镇的部分乡村做了走访调研，并利用在校学生回家过春节的机会，对湖北省农村地区部分农户进行了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200份，回收有效问卷172份。被调查者主要为户主或生产决策者，以男性居多，占74.5%；年龄以中老年为主，60岁以上占32.5%，40～60岁占64.6%，30～40岁仅占2.9%，30岁以下的年轻人为0。总体文化程度较低，小学文化的占11%；初中文化（包括没毕业的）占81%；高中文化仅8%。
2湖北省农户生产行为分析
2.1农户家庭经营状况
家庭务农人数、务农收入占家庭收入比以及耕地面积情况见表1。
由表1可知，湖北省被调查农户家庭平均务农人口数为1.88，务农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例平均为58%，家庭平均耕地面积为0.433 hm2。
在生产组织方面，绝大部分为农户家庭自营，没有“农业基地+农户”或“农业企业+农户”的生产组织模式，有十户加入了合作社组织，与合作社签订生产或销售合同，大部分被调研对象没有加入合作社组织的主要原因是当地还没有成立专业合作社，整体来看，调研对象的生产组织化程度很低。
2.2农户对农药、化肥的使用行为 2.2.1农户的农药使用行为。根据调查结果可知，所有的农户都知道中高毒农药对施药者身体有害，76%的农户意识到中高毒农药对水土等生态环境有影响。经过近年来对无公害绿色农药的推广，农户对绿色无公害农药有较高的认知度，100%的农户都使用过，绿色无公害农药使用量占所有农药的50%～75%。大部分农户认为绿色无公害农药针对性强，防治效果好，毒性低，但价格高；同时认为部分绿色无公害农药药效慢，效果不及传统的化学农药，在病虫害发生时，仍然会使用部分药效快、毒性高且对水土有一定影响的有机磷农药，如“敌敌畏”“水胺硫磷”等。在选择农药时，绝大多数农户都首先考虑药效（首选比例占到98%），其次是“价格”，然后是“对身体或环境的有害性”。在发生病虫害时，有79%的农户选择“会增加农药用量、使用浓度和使用次数”。但询问他们是否认为自己农药使用过量时，31%的农户认为自己使用过量，相当多的农户选择“增加农药用量、使用浓度和使用次数”，但并不认为自己使用过量。
当问到“是否知晓并使用绿色防控方法，如利用天敌、灯光诱杀、稻田养鸭、养蟹等尽量少使用或不使用农药的环境友好型技术”时，大部分的农户表示听说过，但没有人实施，也没有农技人员宣传、示范或组织培训。
2.2.2农户的化肥使用行为。
94%的农户认为化肥使用量在逐年增加，6%的农户认为没什么变化；39%的农户认为化肥施用不过量，52%的农户认为有一点过量，9%的农户认为过量。认为每年化肥使用量逐年增加的农户有相当一部分认为化肥施用不过量，可能是对“过量”的理解不一样。据一位快70岁的老农介绍，20世纪80年代化肥施用量为225 kg/hm2，现在逐年增加，接近1 350 kg/hm2（包括高含量的作为基肥的复合肥375 kg/hm2以及各种追肥）被访问农户对“所施化肥大部分都流失了”的说法也认同，但认为即使少施化肥，一样会大部分流失，害怕肥不够会导致减产。家庭产生的人畜粪肥主要用在自家食用的菜园里，也没有经过熟化处理，几乎没有人在大田上使用商品有机肥，主要认为使用量大，成本高，增产效果不明显。少数农户购买的有机肥主要用在作为经济收入的瓜果种植上，以增强瓜果的品质。
对于长期使用化肥的危害以及对有机肥好处的认识，90%的农户都认可化肥长期使用使土壤板结而不利于粮食生产的可持续发展，而增施有机肥能改善土壤；88%的农户认可增施有机肥会提高粮食的品质，而认为会显著提高产量的农户只占25%，少量提高的占52%。
但当问到“如果化肥价格上涨，是否愿意少用化肥而增加农家肥”时，96%的農户选择不愿意，即使化肥价格上涨，也不会在大田使用农家肥，因为农家肥制作麻烦，费人工。如果商品有机肥价格下降到使用后总成本比化肥高出5%以内，有76%的农户仍不愿意使用，主要认为有机肥使用量大，费人工（主要针对大田）。
关于测土配方施肥，95%的农户认为有必要，但96%的农户都没采用测土配方施肥，并认为没有农技人员提供相应的测土配方服务，而施何种肥，施多少完全凭经验。
关于秸梗处理利用，调查显示只有6%的农户采用了秸秆还田，87%的农户对秸秆进行了焚烧，另7%用于制沼气。
2.3农户对粮食安全的认知
关于粮食数量安全的问题，大多数农户还没有什么认知，不担心吃粮问题；但有少部分农户（占9%）对当前城郊大片耕地被城市化、工业化占用的现象有所担忧。
对于粮食质量安全，所有农户都知道收获的粮食要晒干防止霉变，但缺乏相应储藏设施进行防鼠防虫防霉。对生产出来的粮食是否含有重金属污染、质量是否合格大多数农户都没什么认知，粮食加工厂或粮贩子收购时主要按简易测水仪器或直接品尝按经验判断分水、品质等，而对是否含有重金属则完全没有检测，也缺乏检测条件。调查中发现，72%的农户认为灌溉水有点污染，7%的农户认为灌溉水污染严重。对于灌溉水受到污染的原因，被调查者普遍认为主要是农药、化肥的过量使用，以及附近工厂的排放物；只有21%的农户认为灌溉水没有受到污染；88%的农户认为灌溉水污染对粮食等农产品的质量有影响。
3影响农户生产行为的因素分析
大部分农户都意识到农药化肥的大量使用影响到农用水土（如灌溉水污染、土壤有机质减少、土壤板结），进而影响到粮食生产的可持续性与粮食的质量安全，虽然已经开始接受并采纳绿色无公害农药，但仍然不愿意减少农药化肥的使用量，不愿意给大田使用有机肥，从而形成一种恶性循环。具体原因分析如下。
3.1个体经营的农户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与风险最小化
这是导致农户化肥农药过量使用的根本原因。一位曾经在大田试验过有机肥，但增产效果不明显的种田能手指出“现在灌溉水污染多半都是农药化肥引起的，土壤肥力下降又需要增加化肥的使用量才能保证产量，但指望农户自己改良土壤和环境是不可能的，改良土壤，提高肥力需要长期的投入，我们没这个能力，我们等着收成吃饭养家”。虽然农户知道农药化肥的过量使用对水土环境有不良影响，但环境资源具有共享性，生产行为导致的外部环境不经济性是大家集体承担的，而一旦减少使用量——甚至不增加使用量，会带来减产的风险，这种风险是由个体承担的，因此，“农户经营行为的个体性与环境资源的共享性，导致追求利益最大化和风险最小化的农户生产中，普遍表现出对保护生态环境的责任感不强”[3]。
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与风险最小化的小农经营模式，也是导致绿色环保型农业技术或设备难以推广的原因。如对分散经营的农户而言，太阳能杀虫灯等物理除虫设备增加的成本要远高于减少的农药投入（杀虫灯的生态效应要高于经济效益），而且每个杀虫灯防控的面积至少在1.333 hm2以上，小规模分散独立经营的农户很难采纳。
3.2农业生态环境保护制度的缺失导致对农户行为缺少规制
主要表现为： ①对农户生产投入品的使用缺少监测、治理与限制。如农户可以随意购买和使用农药（除了国家限制使用的高度农药外）化肥，对每公顷耕地用多少农药、化肥没有限制与跟踪，也缺少对农用灌溉水的检验、告知与治理。
②对农产品的质量检测与监控不到位。以粮食为例，据调查，农户生产的粮食大部分由经纪人上门收购，在收购时，大多仅凭经验判断品质。品质好坏、是否有重金属污染、是否有农药残留等是在经过加工进入流通环节时才得到抽查，这样难以追溯到源头的农户行为以及生产环境，造成农户对粮食质量安全缺少深刻的认知，也失去追求优质优价的动力。
这种监控制度的缺失，与分散经营的小农体制有很大关系。因为小农分散经营，对单个农户的种植行为进行监督、跟踪和产品检测的成本太高而难实现。
3.3基层农技服务很不健全
目前我国政府主导的农技服务组织在县市一级还相对完善，而基层农技站由于经费的不足和农资市场的放开，农技人员离岗或转向农资经营，农技推广“网破、线断、人散”，除了销售农资、不定期通报病虫害并提供防治建议（即推荐以绿色农药为主的农药）外，很少开展其他农技培训以及指导服务（得到培训与指导的农户比例不足6%），而环境友好型农业技术的推广力度不够，导致农户采纳进程缓慢，很多生态友好型农业技术的推广滞后。如85%的水稻种植户都听说过稻田立体种养，也认同稻田立体种养的经济效益（水稻与养殖双份收成）与生态效应（如减少农药化肥的使用，提高水稻的质量），但觉得实施起来难度有点大，种养有风险。55%的农户则认为所在地区不适合稻田立体种养，因为水源不充足或水源污染。但如果周围有人成功了，并且有人指导，63%的农户愿意尝试，如果只是国家鼓励，有补贴，但没有人指导，86%的农户都不愿意尝试。可见，示范效应以及技术指导非常重要，而这正是目前比较缺乏的。
环境友好型农业技术农技推广不到位，与基层农技推广组织的缺失有关，另一方面小农分散经营的模式也增加了推广难度。此次调查中，96%的调研对象都没有采用测土配方，国家虽然提倡测土配方施肥已多年，也取得了较大效果，但对农户调研的情况则不尽人意，这可能与被调研的农户大多不在推广的核心示范区有关。据了解，测土配方重点在种植大户、种植基地、合作社、成片规模化经营的地区，这些地方不仅容易推广，而且容易实现测土配方肥的规模化配置生产；而分散经营的农户数量多，平均年龄大，文化层度低，推广起来难度相对较大。
4政策建议
4.1积极寻找土地流转模式，提高农业规模化程度
农户小规模分散的经营方式不仅由于地块分散，不利于机械耕作，而且不方便农業生产过程的监管和农技推广。因此，目前国家大力推进土地流转，提高农业规模化、产业化发展水平。目前，土地流转主要有4种形式：①私人之间的自然流转，即由于劳动力转移而产生的熟人之间的流转，这是最原始的流转状态，土地租金低廉，土地流出者可随时继续耕种。这种自然流转是比较经济的，但农户没动力和能力在水利设施改善、农田改造上做出投入。②政府鼓励与资助下农户之间的流转，通过优惠贷款政策、资金补助等方式，促进土地租转的市场化，发展种植规模相对较大的种植大户、家庭农场。但随着土地流转费的水涨船高（达1.2万～1.5万元/（hm2·年）），种植粮食作物收益低，导致一方面出现土地种植非粮化，另一方面经济作物容易过剩而大大提高亏损风险。③依托合作社形式，即农民将家庭责任田入股合作社，农户可继续耕种，由合作社统一组织产前、中、后各种管理、服务和农技指导，并进行统一经营，降低各个生产环节由于规模化运作的成本，提高科技水平，不愿意耕种的，可流转分红。④由政府主导，流转给龙头企业，建设种植基地，有农户愿意继续耕种的，可作为雇工，也可转包给农户。如湖北汉川的农业龙头企业——福星科技按1.2万元/（hm2·年）的价格从农户手中流转土地，进行整治、规划，然后按6 750元/（hm2·年）的价格转包给家庭农场主，通过延长产业链，如农资超市、育秧工厂、粮食仓储、粮食精加工和观光农业来弥补转包的价差亏损。笔者认为，后2种模式能一定程度能克服前2种模式的不足，但要谨防强制流转，把握好“种粮”与“经济作物”的比例，同时，不仅要探索农业纵深发展模式，更要积极推绿色环保的农业技术，以实现农业的可持续发展。
44卷1期程红莉等粮食安全·农户行为与发展对策研究
4.2发展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完善农技服务推广体系
当前，基层农技服务严重不足，农技推广乏力，甚至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而弄虚作假，各地按要求取土检测了，但数据的科学性及可信度有待考证。2014年农业部对全国测土配方施肥补贴项目县测土化验室随机抽查考核结果是数据合格率为78.1%，2015年随机抽查的合格率为707%[4]。由此可见，各地农业部门的化验设备、操作技术和化验人员的责任心等存在一定问题[5]。在此情况下，大力支持和发展社会化农业服务组织——如各种专业化合作社、服务队，并鼓励农资企业加入，是一种必然选择与趋势。具体有以下2种模式：
（1）专业合作社服务队模式。目前，各地都已成立农机专业合作社，不仅推行机插、机械化收割服务，以降低农户的人工栽插、收割的成本，在政府强制禁止焚烧秸杆，“以奖代补”的情况下，积极购买秸杆粉碎机，推行秸杆粉碎还田服务，有利于大力推进秸梗还田。病虫害防治，也可采取这种模式，由专业的打药服务队利用现代化的打药机器（如无人机、自走式自动打药机）不仅减少人工成本，而且能有效控制农药的品种与用量。
（2）与农资生产经销企业合作，建立一体化的推广服务机制。如肥料生产企业可以转型，与政府部门合作，建立测土配方中心，与合作社、农业龙头企业合作，推行测、配、供、销一体化服务，这样直接对接厂家，一条龙负责到底，还可针对土壤推广新型肥料，如土壤修复激活素等改良土壤。对于规模化种植程度低的地区，可与经销商合作，让经销商掌握农户土壤、种植作物情况，然后由经销商针对性地配肥与推广。 4.3加大农业信息化投入，完善农用投入品和农产品的可追溯机制和市场监管
农业规模化是为了实现农业现代化，而现代化的核心不仅在于通过机械化降低劳动投入和人工成本，更在于全程的信息化管理，以实现精准投入、追踪控制和可持续发展。在集体化规模化经营下，信息监测、传感器、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以及互联网，可以打破粗放式的传统生产模式转而迈向集约化、精准化、智能化、数据化，实现市场需求跟踪、精准施肥、灌溉、病虫害防治，全程可追踪。如呼伦贝尔农垦集团农场正在朝智慧农业转型，联想IT与农业嫁接形成的佳沃农业集团等。
对于当前我国仍以家庭经营为主体的小农经济，也应实现小农户与大数据的对接，建立农户家庭耕地数据库，并与动态测土数据集成，向农资经销商、专业合作社服务队开放数据接口，然后通过“农技云”平台，在专家指导下实现对农户的精准配方、精准施肥打药，同时做好记录，以实现生产过程的可追溯。此外对流通环节的农产品要进行严格检测，严格监管，尤其是绿色有机农产品的认证要做到全程可追溯，完善优质优价的市场机制，才能引导农户大力发展绿色有機农产品。
参考文献
[1] 李艳洁.农业部专家：我国粮食自给率已跌到了87%[N/OL].中国经营报.（2014-06-07）[2015-08-12].http：//finance.sina.com.cn/china/20140607/025619341510.shtml.
[2] 辛闻.农业部：我国农药化肥利用率明显提高，大概在30%左右[EB/OL].（2015-04-14）[2015-08-12].http：//news.china.com.cn/2015-04/14/content_35314565.htm.
[3] 陈利顶，马岩.农户经营行为及其对生态环境的影响[J].生态环境，2007（2）：691-697.
[4] 农业部办公厅关于2015年测土配方施肥化验室检测质量抽查考核情况的通报（农办农[2015]30号）[A/OL]（ 2015-07-20）[2015-08-15].http：//www.foods-info.com/ArticleShow.asp？ ArticleID= 97990.
[5] 李昌金.农技推广之痛[J/OL].三农中国，2006（8）[2015-07-20].http：//www.zgxcfx.com/Article/186.html.
关键词粮食安全；种粮意愿；农户行为；测土配方
中图分类号S-9；F3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517-6611（2016）01-289-03
AbstractFood security is vital to the people's livelihood， including not only quantity security， but also quality safety and ecological security. At present， farmer’s family is still the basic unit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Based on investigation data of 172 farmers from Hubei Province， the production behavior was analyzed from perspective of grain security， which included the usage of chemical fertilizer and pesticide， adoption of environment friendly technology and awareness of food safety.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causes of farmers’ behavior were analyzed from aspects of farmers’ own factors， agricultural ecoenvironment protection system， grassroots agricultural services， development countermeasures of optimizing farmers’ behavior and safeguarding food security were put forward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agricultural informatization and industrialization.
Key wordsFood security； Farmers’ willingness； Farmers’ behavior； Soil testing formula
2015年中央一號文件的重中之重仍是粮食安全。我国是世界上的人口大国，也是粮食消费大国，人多地少、人增地减是我国的基本国情，虽然粮食产量实现“十一连增”，但粮食增产空间越来越小，越来越多地依靠国际市场，日益严峻的粮食供求形势令人担忧。在农药、化肥长期、大量不合理使用的情况下，土壤、地下水等资源要素都承受了巨大压力。据统计，我国每年农业生产大概消耗1亿t的化肥，相当于每5 kg粮食就要使用1 kg化肥，是国际公认安全线的2倍左右。每年用130万t农药，是国际平均水平的2.5倍，而实际农药化肥的有效利用率仅为30%左右[2]，相当于国际平均水平的1/2左右[1]。过剩的农药化肥不断释放到环境中，污染水土，使土壤退化，继而对粮食的数量安全、质量安全、生态安全带来负面影响。
当前，为了解决粮食数量安全、质量安全、生态安全，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如大力推广测土配方、绿色农药、沼气等生态农业技术，促进土地流转提高规模经济效应，农技服务以及补贴向种粮大户倾斜，以提高种粮积极性和科学种植水平。但总的来说，农业生产的主体仍是以家庭为主的农户，尤其是目前小农仍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因此，探讨微观层次的农户心理、行为现状，分析其深层次的原因，并找出目前技术、制度环境下的对策具有重要意义。笔者于2015年1～2月对湖北省部分农户的生产行为进行了问卷调查，了解农户对农药、化肥的使用情况及粮食安全的认知，分析农户行为的影响因素，并提出规范农户行为、保障粮食安全的对策建议。
1调查研究概况
笔者于2015年1～2月，在汉川市新河开发区、里潭乡以及马口镇的部分乡村做了走访调研，并利用在校学生回家过春节的机会，对湖北省农村地区部分农户进行了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200份，回收有效问卷172份。被调查者主要为户主或生产决策者，以男性居多，占74.5%；年龄以中老年为主，60岁以上占32.5%，40～60岁占64.6%，30～40岁仅占2.9%，30岁以下的年轻人为0。总体文化程度较低，小学文化的占11%；初中文化（包括没毕业的）占81%；高中文化仅8%。
2湖北省农户生产行为分析
2.1农户家庭经营状况
家庭务农人数、务农收入占家庭收入比以及耕地面积情况见表1。
由表1可知，湖北省被调查农户家庭平均务农人口数为1.88，务农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例平均为58%，家庭平均耕地面积为0.433 hm2。
在生产组织方面，绝大部分为农户家庭自营，没有“农业基地+农户”或“农业企业+农户”的生产组织模式，有十户加入了合作社组织，与合作社签订生产或销售合同，大部分被调研对象没有加入合作社组织的主要原因是当地还没有成立专业合作社，整体来看，调研对象的生产组织化程度很低。
2.2农户对农药、化肥的使用行为 2.2.1农户的农药使用行为。根据调查结果可知，所有的农户都知道中高毒农药对施药者身体有害，76%的农户意识到中高毒农药对水土等生态环境有影响。经过近年来对无公害绿色农药的推广，农户对绿色无公害农药有较高的认知度，100%的农户都使用过，绿色无公害农药使用量占所有农药的50%～75%。大部分农户认为绿色无公害农药针对性强，防治效果好，毒性低，但价格高；同时认为部分绿色无公害农药药效慢，效果不及传统的化学农药，在病虫害发生时，仍然会使用部分药效快、毒性高且对水土有一定影响的有机磷农药，如“敌敌畏”“水胺硫磷”等。在选择农药时，绝大多数农户都首先考虑药效（首选比例占到98%），其次是“价格”，然后是“对身体或环境的有害性”。在发生病虫害时，有79%的农户选择“会增加农药用量、使用浓度和使用次数”。但询问他们是否认为自己农药使用过量时，31%的农户认为自己使用过量，相当多的农户选择“增加农药用量、使用浓度和使用次数”，但并不认为自己使用过量。
当问到“是否知晓并使用绿色防控方法，如利用天敌、灯光诱杀、稻田养鸭、养蟹等尽量少使用或不使用农药的环境友好型技术”时，大部分的农户表示听说过，但没有人实施，也没有农技人员宣传、示范或组织培训。
2.2.2农户的化肥使用行为。
94%的农户认为化肥使用量在逐年增加，6%的农户认为没什么变化；39%的农户认为化肥施用不过量，52%的农户认为有一点过量，9%的农户认为过量。认为每年化肥使用量逐年增加的农户有相当一部分认为化肥施用不过量，可能是对“过量”的理解不一样。据一位快70岁的老农介绍，20世纪80年代化肥施用量为225 kg/hm2，现在逐年增加，接近1 350 kg/hm2（包括高含量的作为基肥的复合肥375 kg/hm2以及各种追肥）被访问农户对“所施化肥大部分都流失了”的说法也认同，但认为即使少施化肥，一样会大部分流失，害怕肥不够会导致减产。家庭产生的人畜粪肥主要用在自家食用的菜园里，也没有经过熟化处理，几乎没有人在大田上使用商品有机肥，主要认为使用量大，成本高，增产效果不明显。少数农户购买的有机肥主要用在作为经济收入的瓜果种植上，以增强瓜果的品质。
对于长期使用化肥的危害以及对有机肥好处的认识，90%的农户都认可化肥长期使用使土壤板结而不利于粮食生产的可持续发展，而增施有机肥能改善土壤；88%的农户认可增施有机肥会提高粮食的品质，而认为会显著提高产量的农户只占25%，少量提高的占52%。
但当问到“如果化肥价格上涨，是否愿意少用化肥而增加农家肥”时，96%的農户选择不愿意，即使化肥价格上涨，也不会在大田使用农家肥，因为农家肥制作麻烦，费人工。如果商品有机肥价格下降到使用后总成本比化肥高出5%以内，有76%的农户仍不愿意使用，主要认为有机肥使用量大，费人工（主要针对大田）。
关于测土配方施肥，95%的农户认为有必要，但96%的农户都没采用测土配方施肥，并认为没有农技人员提供相应的测土配方服务，而施何种肥，施多少完全凭经验。
关于秸梗处理利用，调查显示只有6%的农户采用了秸秆还田，87%的农户对秸秆进行了焚烧，另7%用于制沼气。
2.3农户对粮食安全的认知
关于粮食数量安全的问题，大多数农户还没有什么认知，不担心吃粮问题；但有少部分农户（占9%）对当前城郊大片耕地被城市化、工业化占用的现象有所担忧。
对于粮食质量安全，所有农户都知道收获的粮食要晒干防止霉变，但缺乏相应储藏设施进行防鼠防虫防霉。对生产出来的粮食是否含有重金属污染、质量是否合格大多数农户都没什么认知，粮食加工厂或粮贩子收购时主要按简易测水仪器或直接品尝按经验判断分水、品质等，而对是否含有重金属则完全没有检测，也缺乏检测条件。调查中发现，72%的农户认为灌溉水有点污染，7%的农户认为灌溉水污染严重。对于灌溉水受到污染的原因，被调查者普遍认为主要是农药、化肥的过量使用，以及附近工厂的排放物；只有21%的农户认为灌溉水没有受到污染；88%的农户认为灌溉水污染对粮食等农产品的质量有影响。
3影响农户生产行为的因素分析
大部分农户都意识到农药化肥的大量使用影响到农用水土（如灌溉水污染、土壤有机质减少、土壤板结），进而影响到粮食生产的可持续性与粮食的质量安全，虽然已经开始接受并采纳绿色无公害农药，但仍然不愿意减少农药化肥的使用量，不愿意给大田使用有机肥，从而形成一种恶性循环。具体原因分析如下。
3.1个体经营的农户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与风险最小化
这是导致农户化肥农药过量使用的根本原因。一位曾经在大田试验过有机肥，但增产效果不明显的种田能手指出“现在灌溉水污染多半都是农药化肥引起的，土壤肥力下降又需要增加化肥的使用量才能保证产量，但指望农户自己改良土壤和环境是不可能的，改良土壤，提高肥力需要长期的投入，我们没这个能力，我们等着收成吃饭养家”。虽然农户知道农药化肥的过量使用对水土环境有不良影响，但环境资源具有共享性，生产行为导致的外部环境不经济性是大家集体承担的，而一旦减少使用量——甚至不增加使用量，会带来减产的风险，这种风险是由个体承担的，因此，“农户经营行为的个体性与环境资源的共享性，导致追求利益最大化和风险最小化的农户生产中，普遍表现出对保护生态环境的责任感不强”[3]。
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与风险最小化的小农经营模式，也是导致绿色环保型农业技术或设备难以推广的原因。如对分散经营的农户而言，太阳能杀虫灯等物理除虫设备增加的成本要远高于减少的农药投入（杀虫灯的生态效应要高于经济效益），而且每个杀虫灯防控的面积至少在1.333 hm2以上，小规模分散独立经营的农户很难采纳。
3.2农业生态环境保护制度的缺失导致对农户行为缺少规制
主要表现为： ①对农户生产投入品的使用缺少监测、治理与限制。如农户可以随意购买和使用农药（除了国家限制使用的高度农药外）化肥，对每公顷耕地用多少农药、化肥没有限制与跟踪，也缺少对农用灌溉水的检验、告知与治理。
②对农产品的质量检测与监控不到位。以粮食为例，据调查，农户生产的粮食大部分由经纪人上门收购，在收购时，大多仅凭经验判断品质。品质好坏、是否有重金属污染、是否有农药残留等是在经过加工进入流通环节时才得到抽查，这样难以追溯到源头的农户行为以及生产环境，造成农户对粮食质量安全缺少深刻的认知，也失去追求优质优价的动力。
这种监控制度的缺失，与分散经营的小农体制有很大关系。因为小农分散经营，对单个农户的种植行为进行监督、跟踪和产品检测的成本太高而难实现。
3.3基层农技服务很不健全
目前我国政府主导的农技服务组织在县市一级还相对完善，而基层农技站由于经费的不足和农资市场的放开，农技人员离岗或转向农资经营，农技推广“网破、线断、人散”，除了销售农资、不定期通报病虫害并提供防治建议（即推荐以绿色农药为主的农药）外，很少开展其他农技培训以及指导服务（得到培训与指导的农户比例不足6%），而环境友好型农业技术的推广力度不够，导致农户采纳进程缓慢，很多生态友好型农业技术的推广滞后。如85%的水稻种植户都听说过稻田立体种养，也认同稻田立体种养的经济效益（水稻与养殖双份收成）与生态效应（如减少农药化肥的使用，提高水稻的质量），但觉得实施起来难度有点大，种养有风险。55%的农户则认为所在地区不适合稻田立体种养，因为水源不充足或水源污染。但如果周围有人成功了，并且有人指导，63%的农户愿意尝试，如果只是国家鼓励，有补贴，但没有人指导，86%的农户都不愿意尝试。可见，示范效应以及技术指导非常重要，而这正是目前比较缺乏的。
环境友好型农业技术农技推广不到位，与基层农技推广组织的缺失有关，另一方面小农分散经营的模式也增加了推广难度。此次调查中，96%的调研对象都没有采用测土配方，国家虽然提倡测土配方施肥已多年，也取得了较大效果，但对农户调研的情况则不尽人意，这可能与被调研的农户大多不在推广的核心示范区有关。据了解，测土配方重点在种植大户、种植基地、合作社、成片规模化经营的地区，这些地方不仅容易推广，而且容易实现测土配方肥的规模化配置生产；而分散经营的农户数量多，平均年龄大，文化层度低，推广起来难度相对较大。
4政策建议
4.1积极寻找土地流转模式，提高农业规模化程度
农户小规模分散的经营方式不仅由于地块分散，不利于机械耕作，而且不方便农業生产过程的监管和农技推广。因此，目前国家大力推进土地流转，提高农业规模化、产业化发展水平。目前，土地流转主要有4种形式：①私人之间的自然流转，即由于劳动力转移而产生的熟人之间的流转，这是最原始的流转状态，土地租金低廉，土地流出者可随时继续耕种。这种自然流转是比较经济的，但农户没动力和能力在水利设施改善、农田改造上做出投入。②政府鼓励与资助下农户之间的流转，通过优惠贷款政策、资金补助等方式，促进土地租转的市场化，发展种植规模相对较大的种植大户、家庭农场。但随着土地流转费的水涨船高（达1.2万～1.5万元/（hm2·年）），种植粮食作物收益低，导致一方面出现土地种植非粮化，另一方面经济作物容易过剩而大大提高亏损风险。③依托合作社形式，即农民将家庭责任田入股合作社，农户可继续耕种，由合作社统一组织产前、中、后各种管理、服务和农技指导，并进行统一经营，降低各个生产环节由于规模化运作的成本，提高科技水平，不愿意耕种的，可流转分红。④由政府主导，流转给龙头企业，建设种植基地，有农户愿意继续耕种的，可作为雇工，也可转包给农户。如湖北汉川的农业龙头企业——福星科技按1.2万元/（hm2·年）的价格从农户手中流转土地，进行整治、规划，然后按6 750元/（hm2·年）的价格转包给家庭农场主，通过延长产业链，如农资超市、育秧工厂、粮食仓储、粮食精加工和观光农业来弥补转包的价差亏损。笔者认为，后2种模式能一定程度能克服前2种模式的不足，但要谨防强制流转，把握好“种粮”与“经济作物”的比例，同时，不仅要探索农业纵深发展模式，更要积极推绿色环保的农业技术，以实现农业的可持续发展。
44卷1期程红莉等粮食安全·农户行为与发展对策研究
4.2发展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完善农技服务推广体系
当前，基层农技服务严重不足，农技推广乏力，甚至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而弄虚作假，各地按要求取土检测了，但数据的科学性及可信度有待考证。2014年农业部对全国测土配方施肥补贴项目县测土化验室随机抽查考核结果是数据合格率为78.1%，2015年随机抽查的合格率为707%[4]。由此可见，各地农业部门的化验设备、操作技术和化验人员的责任心等存在一定问题[5]。在此情况下，大力支持和发展社会化农业服务组织——如各种专业化合作社、服务队，并鼓励农资企业加入，是一种必然选择与趋势。具体有以下2种模式：
（1）专业合作社服务队模式。目前，各地都已成立农机专业合作社，不仅推行机插、机械化收割服务，以降低农户的人工栽插、收割的成本，在政府强制禁止焚烧秸杆，“以奖代补”的情况下，积极购买秸杆粉碎机，推行秸杆粉碎还田服务，有利于大力推进秸梗还田。病虫害防治，也可采取这种模式，由专业的打药服务队利用现代化的打药机器（如无人机、自走式自动打药机）不仅减少人工成本，而且能有效控制农药的品种与用量。
（2）与农资生产经销企业合作，建立一体化的推广服务机制。如肥料生产企业可以转型，与政府部门合作，建立测土配方中心，与合作社、农业龙头企业合作，推行测、配、供、销一体化服务，这样直接对接厂家，一条龙负责到底，还可针对土壤推广新型肥料，如土壤修复激活素等改良土壤。对于规模化种植程度低的地区，可与经销商合作，让经销商掌握农户土壤、种植作物情况，然后由经销商针对性地配肥与推广。 4.3加大农业信息化投入，完善农用投入品和农产品的可追溯机制和市场监管
农业规模化是为了实现农业现代化，而现代化的核心不仅在于通过机械化降低劳动投入和人工成本，更在于全程的信息化管理，以实现精准投入、追踪控制和可持续发展。在集体化规模化经营下，信息监测、传感器、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以及互联网，可以打破粗放式的传统生产模式转而迈向集约化、精准化、智能化、数据化，实现市场需求跟踪、精准施肥、灌溉、病虫害防治，全程可追踪。如呼伦贝尔农垦集团农场正在朝智慧农业转型，联想IT与农业嫁接形成的佳沃农业集团等。
对于当前我国仍以家庭经营为主体的小农经济，也应实现小农户与大数据的对接，建立农户家庭耕地数据库，并与动态测土数据集成，向农资经销商、专业合作社服务队开放数据接口，然后通过“农技云”平台，在专家指导下实现对农户的精准配方、精准施肥打药，同时做好记录，以实现生产过程的可追溯。此外对流通环节的农产品要进行严格检测，严格监管，尤其是绿色有机农产品的认证要做到全程可追溯，完善优质优价的市场机制，才能引导农户大力发展绿色有機农产品。
参考文献
[1] 李艳洁.农业部专家：我国粮食自给率已跌到了87%[N/OL].中国经营报.（2014-06-07）[2015-08-12].http：//finance.sina.com.cn/china/20140607/025619341510.shtml.
[2] 辛闻.农业部：我国农药化肥利用率明显提高，大概在30%左右[EB/OL].（2015-04-14）[2015-08-12].http：//news.china.com.cn/2015-04/14/content_35314565.htm.
[3] 陈利顶，马岩.农户经营行为及其对生态环境的影响[J].生态环境，2007（2）：691-697.
[4] 农业部办公厅关于2015年测土配方施肥化验室检测质量抽查考核情况的通报（农办农[2015]30号）[A/OL]（ 2015-07-20）[2015-08-15].http：//www.foods-info.com/ArticleShow.asp？ ArticleID= 97990.
[5] 李昌金.农技推广之痛[J/OL].三农中国，2006（8）[2015-07-20].http：//www.zgxcfx.com/Article/18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