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神探:让高段位杀妻选手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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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雨婷是辽宁省公安系统测谎小组的成员,也是所在刑警队的一名女刑警。平常,她会利用测谎的专业知识来帮助审讯嫌疑人——
  把母亲送进精神病院
  2018年5月,一家制药厂的领导发现同在厂里工作的李萍母子,已有一周都没来上班。
  警察接案后,打开李家房门时,发現李萍儿子李宇正抱着手机,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里,表情恍惚而木然。室内地板上有血迹,化验结果显示血迹属于李宇。问起母亲去向,李宇回答,她说要出去散散心,至于去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
  根据警方调查掌握的情况,48岁的李萍是制药厂的会计。儿子李宇1岁时,李萍发现丈夫出轨,坚决离婚,并且断绝一切来往,还给孩子改姓李。
  李宇4岁时,曾因麻疹高烧不退,导致一只眼睛角膜溃烂。后李萍移植了自己的角膜给儿子,保住了李宇的眼睛。
  李宇大学考取了本市的三本院校,李萍还特意去学校给李宇申请了走读证,理由是担心儿子在学校不适应。毕业后,李宇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宅在家里,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最后,李萍托关系,在自己工作的制药厂给李宇安排了质量抽检的工作。
  据制药厂同事反映,这对母子看起来感情很好。不过,也有人认为,李萍对李宇的管束比较严格。警方怀疑李萍的失踪和她儿子李宇有关,希望尽快通过测谎,寻找李萍的下落。6月1日,李宇在《测谎协议书》上签字,自愿同意主动接受测谎。
  在测谎前,肖雨婷和李宇有过一次15分钟的随意沟通,问了些兴趣爱好之类他感兴趣的话题。李宇的情商像十几岁的孩子,天真而直白。
  针对这种情况,肖雨婷特别为他设计了一组测谎题,并分别给李宇的食指、胸腹接好呼吸传感器、脉搏传感器、皮电传感器,以及血压传感器。传感器接测谎仪后,会有图谱显示在电脑上。蓝线代表呼吸,绿线代表皮电,红线代表血压,黑线代表脉搏,这四条曲线将会诠释出身体密码之中隐藏的人性密码。
  李宇对测谎表现出了高度好奇,他指着测谎仪说:“那个白盒子真的能知道我有没有说谎吗?”
  肖雨婷点点头,问:“你爱自己的母亲吗?”
  李宇抿了下嘴唇,点点头。抿嘴表示有难言之隐。
  “你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唠叨的中年妇女……”(蓝色呼吸传感器曲线有波动)
  “可是,她在别人眼里是位温柔善良的好母亲,比如你的眼睛……”
  李宇突然目露凶光:“你又要提眼角膜了吧?我真想把眼睛还给她!”皮电反应图谱出现第一个高峰。
  “你的眼睛手术之后有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我真希望自己是瞎的,让她欠我一辈子,而不是我欠她一辈子!”这时,心电冲顶。
  “母亲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吗?”
  沉默。脉波和血压起伏明显。“我6岁的时候,捡到一只小猫,毛茸茸的,特别可爱。求了她几天让我留下小猫,可是她不同意,说猫有传染病。我紧紧抱着猫不放手,她很气愤地从我手里夺过小猫,从宿舍楼上扔下去,把猫摔死了!”
  鉴于测谎对象是一个相对简单、单纯的人,肖雨婷在李宇的所有指标恢复到正常状态后,尝试着问:“你能猜测一下母亲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吗?是水里?土里?还是特别的房间里?”(提到房间,图谱出现脉动)
  李宇想了很久,才微微叹口气说:“房间里吧!”
  “母亲现在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蓝色,白色,条纹,纯色?”
  “条纹或者纯色。”
  之前警方怀疑过李萍是否被李宇杀害,现在肖雨婷推测他母亲还活着。她问:“李宇,你的母亲在一个类似医院的地方,对吗?”
  李宇瞪大眼睛,很吃惊。(心电反应冲顶)
  肖雨婷:“那个地方有像牢笼一样的铁栏杆,对吗?”
  他又低头不吱声。此时,肖雨婷进一步确定:“你母亲在精神病院,对吗?”(所有图谱大幅度波动)李宇张大嘴巴,吼出声:“对,她就是精神病!”这时,皮电反应冲顶!果然被猜中了。
  让人窒息的母爱
  李宇的测谎进行了2小时35分。在后面的突审中,李宇终于交代了事情经过。警方连夜在邻市的一家私人精神病院找到了李宇的母亲李萍。被儿子关押了15天后,李萍精神已经接近崩溃。
  原来,李宇4岁那年,有一次高烧,持续39℃以上不退,李萍解开儿子的衣服一看,前胸后背出现很多红色疹子,且眼睛痛。医生检查后,李宇被确诊染上了麻疹,高烧导致有一只眼睛角膜溃烂,必须立刻手术。李萍心急如焚,手术后,虽然李宇的眼球保住了,但还是失明了。
  出院后的李宇不能再去幼儿园,整天坐在床角发呆。李萍心痛不已,她要上班,只能把小李宇锁在家里。
  有一次,一群孩子在李宇家楼下嬉戏,小李宇被孩子们的笑声吸引,摸索着爬上窗台。其中一个孩子发现了,大喊:“快看,小瞎子!”其他孩子捡起地上的石块朝李宇家的窗户扔过去,把李宇吓得从窗台上摔了下来。回家的李萍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摔得满脸是血的儿子,痛哭失声。
  1998年10月,李萍带着李宇到北京治疗。医生诊断后,认为李宇的眼睛还有光感,如果有合适的角膜进行移植,复明的可能性很大。李萍果断托家人把房子卖掉凑够手术费,决定把自己眼睛的部分角膜捐给儿子,这样不但能减少医疗费用,还不容易出现异体排斥反应,会大大提高手术的成功率。
  万幸,李宇的角膜手术很成功。儿子恢复视力后,李萍对他的照顾更加细致,生怕再有半点闪失。渐渐地,李宇对李萍全方位的控制越来越不满。他不想与李萍起冲突,因为一有矛盾,李萍就会说:“我都把一只眼睛给了你,你怎么长大后变得这么不听话!”
  有一次,李宇在网上无意中进入了一个社交网站,认识了女主播冰冰,冰冰大胆泼辣的作风为李宇展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李宇大部分工资交给妈妈保管,他把自己剩下的所有钱都打赏给了冰冰。   夜深人静,两个人开始私聊,李宇感觉自己喜欢上了冰冰。可这一切怎么可能躲开李萍的眼睛!李萍直接剪断了网线,怒吼着:“那些不要脸的网红都是贱货、狐狸精!”
  失恋的痛苦加剧了母子间的矛盾。后来,李萍在发现李宇把所有存款都打赏给冰冰之后,用饭碗砸伤了李宇的鼻子,出了很多血。
  李宇心里积蓄已久的愤怒彻底爆发,他在网上联系了一家非正规精神病医院,以旅游为名把母亲骗到那里,将她送了进去。
  李宇说,他缴纳了全额住院费,这家医院就收治了他母亲。很快,在警方的干涉下,李萍被接了出来。李宇也被提起公诉,就算有他母亲的谅解书,他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相依为命的母子不是不爱,而是太爱。极致的爱有时候比恨更可怕。
  外科医生的性爱录像
  外行人认为测谎师工作,主要借助的手段是测谎仪。但实际上,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说谎,单一的图谱是不足以下定论的,需要结合被测谎者的微表情与动作等,发现整个破绽群才能做出判断。
  2018年7月,当地刑警中队抓获一起妻子中毒案嫌疑人,即死者刘梅的丈夫王同。王同是医院普外科的医生。刘梅被送医后,深度昏迷,反射消失,大小便失禁,最终呼吸衰竭死亡。经尸检,死者体内发现除了麻醉药剂和安眠药外,还有大量酒精成分。
  在突审中,王同称麻醉剂是他从医院手术室弄来的,妻子的先天神经性头痛特别严重,只能靠少量服用麻醉剂镇痛。刘梅有长期失眠的问题,几乎每天都要服用安眠药。
  然而,发现妻子刘梅中毒后,王同为什么没有将她送去离家只需15分钟车程的医院,而选择了离家很远、自己工作的医院?
  对此,王同的解释是,自己工作的医院医疗水平高,并始终否认是自己蓄意下毒。录完口供后,肖雨婷的同事怀疑,是王同与妻子发生争执,蓄意下毒。如果是这样的话,王同作为罪犯,也太愚蠢了,他是医生,很容易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
  肖雨婷告诉王同,测谎是反诱导保持中立的,能帮助嫌疑人自证清白。王同签署了同意书,开始接受审讯。在审讯中,王同交代:“我和妻子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之后,岳父找到我,只要我同意和他女儿结婚,以后工作、房子一系列都由他家操辦,我考虑之后便同意了,算是倒插门吧。刘梅对我特别好,我还是很感激她的。”
  肖雨婷问:“你对她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短暂沉默后,他说:“要说不满就是她心理有问题。只要我做错事,或者我们意见不同,她就会通过惩罚自己来惩罚我。有一次她非要我转科室,说普外加班多,我一再告诉她我喜欢现在的工作。结果,她晚上不睡觉,一直站在床前盯着我看!”
  王同紧皱眉头,摊开双手,虽然皮电反应激烈,但此刻,他只是情绪激动,不是说谎。因为说谎时,不会身体前倾,摊开双手,相反会用类似缩、退的动作减少自己的暴露面积。
  肖雨婷问:“看来你对她的这种做法很反感。”
  王同:“与其说反感不如说我很怕她。有一次陪她逛街,她一不高兴,就冲到快车道上,来了车辆也不躲闪,我吓坏了。那以后,所有事情我都顺着她。她的性格,我实在受不了。”王同摇头叹气。
  肖雨婷接着问:“出事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王同低下头:“她无理取闹,非说我在医院里有情人,可是我没有。她不相信,举着那杯放了安眠药和麻醉药的水说,如果我不说出实情她就喝下去,让我一辈子自责。没想到她真的喝下去了。”
  肖雨婷问:“为什么不去离家最近的医院,你应该知道,对于自杀的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王同:“我们医院条件要好很多……”他突然沉默,身体不再有细微动作。这里出现了破绽群,有语言和非语言的,可以判断此刻他在隐瞒一些东西。
  肖雨婷警告他:“你有作案动机、时间、证据,警方搜集到的信息对你非常不利,如果你真的不打算把真相说出来,很可能被判故意杀人!我可以告诉你,在选择医院的问题上,你说了谎。仪器数据,加上微表情和动作,三组形成一个破绽群。”
  王同忽然抬起头,眼圈里有眼泪,哽咽着说:“我真的没有杀她,真的没有,连想都没想过。”王同皮电反应突起,肖雨婷猜测这里面必有内情,继续追问。
  最后,王同眼泪掉在卡其色的裤子上,过了很久,终于开始交代:原来,王同和妻子在一起太压抑,出轨了医院里的一名护士。没想到,那个护士把他们在一起的性爱录像传到刘梅手机上,逼她离婚。刘梅看到后气疯了,又头痛得厉害,她先服用了少量麻醉药,又喝下了大量的酒。
  王同回家后,刘梅质问他,并举着安眠药威胁他,说录像做了备份,要让他身败名裂。王同不承认,刘梅一气之下把安眠药全给喝了,半分钟之后就倒地不起。王同想马上打救援电话,又怕被别人发现录像,就打了自己工作医院急救电话。在这段时间里,他删除了妻子手机里的录像及电脑里的备份……
  最后,警方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王同所删的视频,视频中的护士也证实了王同所言属实。
  此案移交检察院后,法庭判决王同犯过失致人死亡罪,缓期一年执行。尽管一段性爱录像,证明了王同的清白,可是,他对妻子的谎言与欺骗,却要了妻子的命。从这层意义上说,王同并不清白。
  编辑/邵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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