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梦想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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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晓倩的咖啡馆渐渐成为一条线,将越来越多的高中同学和回忆穿在了一起。
  这家名叫“蘑菇”的咖啡馆,位于雨儿胡同——以南锣鼓巷为中心对称分布的16条胡同中的一条。这条宽不过5米、长不足400米的小街,前些时候因为习近平的到访而声名大噪。
  但是,突然增加的人气并不妨碍这条小街继续保持它的厚重之气。从东到西,齐白石、粟裕、罗荣桓的故居肃然静立,青灰色的砖墙,朱红色的大门,深锁的院落,路过的人忍不住满怀揣想。
  习近平去的是29号院和30号院,蘑菇咖啡馆在这两个院落的东边,27号。
  开业一个多月来,周晓倩发现,咖啡馆成了一个据点,好多以前经常见不着的同学陆续过来,断掉的往事重新续上。这让她惊喜。
  蘑菇:慢慢地磨时间
  这是一个小咖啡馆。推开门,是一个不过三十平方米的狭长空间。左手边墙上挂着的一大块白板,被各种异域照片订得满满的,偶尔出现在照片中的女孩,只留了个背影。房间尽头的墙上,画上了一大片蓝色的海。四五张小桌散置各处,右手边靠墙的书架上立着一些旅行书和高木直子的“一个人系列”漫画书。五月天的歌似有似无地回荡着。
  周晓倩从吧台里探出头来。一头中短发服帖顺滑,白色短袖T袖、牛仔裤、运动鞋,利落,随意,一脸没有负担的笑。
  两个多月前,她刚刚辞职,用自己的积蓄盘下这家店,用一个月的时间进行了装修。从设计、装潢到购买一切用具,全部自己搞定。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
  此前,她在北锣鼓巷一家咖啡馆学习了一个月,从咖啡豆的选择到各种原理,都进行了系统学习。她的手艺好像不错,酒水单上一款名叫“盆栽”的咖啡让人惊奇。
  “蘑菇”是周晓倩在“蚂蜂窝”上的网名,用在咖啡馆上,“是想让人‘蘑菇’时间,就是慢慢地磨时间那种感觉。”
  选择在这条胡同开店,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这个80后北京女孩的机敏和商业头脑。虽然很安静,但南锣鼓巷带来的人气往往惠及此地。从窗外望出去,背包客们的身影不时闪过。“一般晚上人会比较多,下午三四点钟就开始有客人来了。”
  开业一月,“没赔,但也没赚。”周晓倩很开心。对于一家新开的店而言,这样的成绩足够让她充满自信。
  离不开的高中同学圈
  这家店,是周晓倩和大学同学一起开的。事实上,对她来说,事业和生活,不曾离开过同学圈。尤其是高中时的友情,更是她生活的中心。
  她从一个架子上取下一个相框给我们看。照片上,短发的她和三个女孩甜甜地笑着,是一种对生活完全无忌的开心。那是葛琳、茗溪和刘越,她的高中同学,她最要好的三个朋友。
  葛琳现在每天下午都会过来陪她一起看店。她的英语很好,常和外国客人交流,为咖啡馆增添了很多乐趣。茗溪大学毕业后到德国留学,之后在那边工作、结婚,每年会不定期回来看望亲友。刘越在中海油工作,前两天刚刚去新西兰旅游,她寄回来的明信片,周晓倩把它放在白板的最上方,一抬眼就能看见。
  周晓倩的中学生涯是在北京171中学度过的,学校在东城区,以作业多而闻名。“‘高考就应该没有你们没见过的题’,这是我们老师天天说的话,特别可怕。”
  但是,这种“可怕”的训练却似乎颇有成效。周晓倩所在的班是重点班,2001年,班上40多个同学,全都考上大学。十个上了清华、北大,十个上了北京工业大学。
  周晓倩在北京工业大学学的是信息管理,与计算机相关。这是一所以北京生源为主的学校。全班三十多人,就四个外地同学。
  但是四年大学生活,周晓倩不曾脱离开高中的圈子。“大学同学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大家各忙各的,上课都不在一起,因为选的课不一样,在教室里也没有固定的座位。”
  她甚至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同学之间也没有留言纪念。“我是2005年毕业的,但基本上2004年年底就有人开始工作了,真到毕业时已经没多少人了。加上网络已经非常发达了,所以大学毕业时大家都没有留言。”
  周晓倩一直留着那本粉红色的精致的高中毕业留言簿。“大家经常在上课时写,所以总被老师骂。但是每天学习压力都很大,就写这个时还觉得放松点。”
  高中同学聚会时,周晓倩偶尔会把留言簿拿出来,大家一边翻一边惊叹和大笑,“哇塞,我那时候这样啊,我怎么会这样呢?”
  留言簿上那些不同的梦想,今天回过头来看,有的实现了,更多的则改变了。那是来不及、未经沉淀的岁月,一切都纯粹而随性。
  葛琳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律师,大学时考上了北大法律系,毕业后到美国留学一年,奔波于各种法律相关考试。回国后,在律所干过,也在外企做过法务,但却越来越觉得压力重重的工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于是,辞职在家做起了与法务相关的自由职业。
  周晓倩还记得贺钰,高一时的同桌。她曾经想当心理医生,后来大学学的是数学,毕业后去荷兰和德国各呆了一年,现在在“四大”里的某一个,做审计。
  前两天,一个高中同学来了咖啡馆和周晓倩聊了聊,这个同学大学在北医学的基础医学,毕业后去了联合国人口基金会一个卫生组织,全世界各地跑。现在回北大当了老师。
  “他说以后还想回联合国,因为联合国是一个特别适合养老的地方,另外感觉在联合国比较牛逼。事实上,一开始他去联合国的时候,好像有做点什么就能改变全世界那种感觉,后来发现整天就是开会写报告、开会写报告,没什么意思。”
  一个叫杨波的同学,也让周晓倩觉得有意思。杨波上的北大法语系,“据说上大学时交了一堆外国女朋友,是个传奇人物。现在不知所终,可能出国了。”
  我要的是看不见未来的生活
  留言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除了回忆,更多的是祝福,“我们写的一般都是希望对方快乐啊、幸福啊什么的。”而很多人的理想,多是“环游世界”。
  快乐、幸福、看世界,周晓倩对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有着清晰的认识和安排。   大学毕业后,周晓倩做过网站编辑、网站运营,辗转过几家公司,直到今年年初。
  “从台湾回来,就觉得,在这家公司继续干下去的话,我都知道我两年三年五年后是什么样,我要是出来干点别的什么,就不知道以后什么样了。趁着还能蹦跶的时候就蹦跶蹦跶。我觉得我再过三五年就不愿动了。”
  于是痛快辞职。家里也不反对,“妈妈说,想干就干吧。”
  从中学时,周晓倩就一直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很多爱好一直保持到现在。这让她的个性从不纠结,随性而自在。
  初中时,她就喜欢上了足球。“那会儿正是国安最厉害的时候嘛,我们都去工体看,有时还去看他们训练。“她最喜欢的球员是谢峰。
  现在,她喜欢皇马,喜欢卡卡,为此还特地于两年前跑到西班牙看联赛。她真的看到了卡卡,还上了电视。
  “有朋友在国内看转播,我们就坐在教练席后边一点点,正好被拍到了。他就给我们发短信说,看到你们俩了。‘我们俩在干什么?’‘掏手机,掏相机,互拍,自拍,就看你们俩忙叨。’”
  这是一段不寻常的经历。唯一让周晓倩遗憾的是,西班牙电视台的解说里,把她们说成“有两个日本观众”。
  6月,周晓倩本打算上巴西看世界杯,“然后一看往返机票,哈哈哈,一万多,光机票就这么多,算了。”
  西班牙之旅,让周晓倩动了以后开一家咖啡店的想法。“觉得西班牙人过得太舒服了,人家天天就是玩、喝酒,享受生活。”
  周哓倩最喜欢的明星是日本当红偶像组合ARASHI,她亲昵地称他们为“我家少爷”。咖啡馆里插着一把印有ARASHI合影的扇子,周晓倩的历任同事都清楚这是她的最爱,走哪儿带哪儿。
  “他们在上海开了两场演唱会,我都去了,没有遗憾了。”
  现在,周晓倩也喜欢上了“五月天”。“五月天也越来越贵了 。他们现在去日本发展,在日本发专辑,我两边都得买。”抱怨中,也透着喜欢。
  她身上穿着的那件T袖,上面印有“保持真我”的英文,是她去年上台湾旅游时到“五月天”主唱阿信的店里买的。事实上,阿信在台湾开的店,基本上每个店她都去盖了章。远在日本的一家店,她也找人把章给盖了。
  “这个月(指五月)本来是想去香港看他们的演唱会的,但是票价高得离谱,那就算了。”
  周晓倩的三个好朋友中,就茗溪结了婚。“还都在玩呢”。父母前两年也催婚,现在不了,“你催就催呗,反正就那样了。”
  在她看来,“结婚特麻烦,觉得承担不了那么大的责任。”
  现在正是咖啡馆的旺季。周晓倩打算冬天多出去玩玩。“冬天打算到台湾跨年,可以到101,可以看‘五月天’演唱会。”她的声音里满是快活。
  而明年,她打算上日本关西,“因为大阪有一个哈利波特城堡,打算看看去。”
  她对自己生活的安排,不免让人心动。问她,“这种生活过得特爽吧?”她马上接道,“是啊”,然后大笑起来,还是那种没有负担的、透亮的笑,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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