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有爱,所以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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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妻子子音总是在我耳边念叨一个名叫“珊瑚”的女网友,说她老公是个酒鬼,嗜酒如命,醉了就拿珊瑚出气,打她,没命地打。子音说起这些时,低垂着头,唉声叹气,说珊瑚真可怜,你们男人真坏啊。我并没当回事,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也就是子音,单纯得像汪清水。但牵扯到我们男人,我觉得有必要发言。我说也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啊,到底世上还有好男人,比如我宋朝辉!我弹她的脑门儿,瞧我宋朝辉对你多好,你可要知足哟?子音如梦初醒,一记粉拳过来,姓宋的难道你不想对我好吗?
  我双手投降,我怎么能不好好对子音呢,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我们是彼此惟一的亲人。况且我爱子音,很爱。我们原是同事,那时我也在报社工作,广告部,而子音是报社里最漂亮最可爱的美编。
  那些日子是快乐的,虽然穷一些,但因了纯洁的爱情,每一个日子都灿若春花。但我要给子音一个美好的未来,我想风风光光地娶子音。后来我辞职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因为接连给几家知名企业做了几次成功的策划,很快声名雀起,生意日渐红火。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我就买了一套140平米的复式住宅和一辆富康。然后,国庆节,我和子音在一家豪华酒店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在给子音戴戒指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温柔地围绕着我,她的眸子里有亮亮的东西在一闪一闪。这是我第一次见快乐的子音流泪,我知道那是因为幸福。
  我以为一切会永远在这种轨道上继续下去,像许许多多平凡的夫妻一样,直到老去。命运却在我们婚后第二年的时候拐了一个弯。也许,这场劫难已在此恭候我多时,直到我来到这个十字路口,我绕不过去。我难过的是因我引起的一切伤害了子音。
  我万万没想到子音那个网友“珊瑚”有一天会走出虚拟世界,出现在我面前。那是8月的一天,子音接了一个电话,说去车站接个朋友。然后半小时后子音就挽着一个着一袭粉蓝衣裙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说,朝辉,这就是珊瑚!我惊呆了,我无法不惊呆啊,珊瑚竟是我大学时已分手的恋人于珊!而于珊却装作不认识我,衿持地握手,说打扰了。我木偶般应付着,笑容僵硬。难道这只是巧合?子音孩子般高兴,但于珊去洗手间的时候,她却附在我耳边说,朝辉,你不会怪我吧?什么?我装作不知。就是我请珊瑚来家做客呀!我微笑着摇头。子音是个单纯的女孩子,而我却隐隐地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
  一番盛情款待之后,要回宾馆了。子音提出要我开车送珊瑚。但于珊却执意不肯,说出租车很方便,转身时,于珊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次日,如我所料,于珊到公司找我。我说真巧啊,你和子音竟是网友。于珊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得装作不认识你。我沉默地点烟,在烟雾中,往事复活般渐渐现出原形。大学校园,青春年少,躁动又孤独的我们总是很容易付出或得到感情,我们学着别人的样子恋爱同居,而现实生活像一把利剑最能将一切假的东西揭穿,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我已忍无可忍,这不是爱情!我要结束一切!我根本不爱!面对我清醒的咆哮,于珊泪流满面,她说我爱你,你早晚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是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是有负于于珊的,毕竟我是男人,毕竟她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而我,没有娶她。如果她要什么补偿的话,除了感情我一定尽量满足她。想到这里,我抬眼看于珊,你想要什么?于珊却哭了,朝辉,你知道吗,就因我不是处女,所以我老公才嫌弃我,他酗酒,醉了就狠命地打我!我听着心如刀绞。于珊说着跑过来,搂住我的腰,我本能地想挣脱,反被她抱得更紧。
  我不知道如何对子音解释。下班回家,子音依然在厨房里忙活,我隔着玻璃望过去,心里很乱。晚上,子音枕着我的胳膊依偎在我怀里。忽然她说朝辉,我们要个宝宝吧。我说怎么突然想起这个。爱一个男人就要为他生一个孩子啊。说着她又钻到我的臂弯里。子音又接着说珊瑚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反正回去也是挨打挨骂。我说这不关我的事。
  其实完全关我的事。于珊完全得到了子音的信任。她让子音帮她租了间房子住了下来。她戴着不同的面具周旋于我和子音之间,有子音在时,她依然对我客气有加,而同时她天天去公司找我。她泪水涟涟地诉说着自己不幸的婚姻,细细地描述每一个痛苦的细节。而这一切我都逃不了干系。她主动拥抱我亲吻我,我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的同时,心里也忏悔着,是对子音。我知道一个再有能耐的男人也不可能对两个女人负责。
  9月的一天,于珊约我去了一家咖啡店,也许这种幽雅的环境最适合人回忆。于珊又说起我们在大学时共同度过的时光。我打断她,说甭管对错,那一切都过去了,而现在的事实是我结婚了,我爱子音!我吸了一口烟,说于珊,我不可能再爱你,如果钱可以补偿什么,请你说个数。于珊紫涨着脸。半晌,她才开口,朝辉,如果你想到此为止,那么我把一切告诉子音,你猜那么纯洁的子音会不会发疯?她冷冷地笑起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我竟自作聪明地认为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但事实证明我实在太高估自己了,我终于明白于珊是来复仇的,她的目的就是破坏!而我也忘了子音是个爱着的女人,她爱我,不能容忍我任何理由的背叛。
  于珊和子音渐渐成了闺中密友,两人一起出去逛街吃饭喝茶。一天,她们在一个茶楼喝茶,打电话让我去,我说在忙。在电话挂掉的刹那,我听到了于珊的冷笑。
  我整日惶惶不安,根本无心打理公司。我明显地憔悴了,子音看出来了,星期天,她做了我最爱吃的几样小菜,又劝我对工作别太拼命哦!我笑笑,假装轻松地说我知道啦!其实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对子音说出我的秘密。但是,我一直开不了口,我怕子音受不了。我曾经旁敲侧击对子音说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请你相信我是爱你的。子音奇怪地看着我笑,你少来了,神经兮兮的。
  这天于珊又去公司找我,她说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宋朝辉,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有结婚,我对子音说的全是假的,我千方百计找到子音成为她的网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要让你尝尝被抛弃的滋味!我怒从胆边生,如果说我曾经还抱着某种幻想,那么现在我已认清了现实,我低低地骂了句:母狗!但于珊并不生气,她大笑着,直到笑出眼泪。
  我决定向子音坦白一切,告诉她我错了,我不愿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让子音受到一点点伤害。那晚我鼓足勇气想对子音说,但子音刚巧第二天要出差,忙着收拾东西,说回来再说吧。我闭了嘴,子音忽然半开玩笑地说,朝辉,你一个人在家行吗?又不会做饭,不如让珊瑚帮你做饭?我赶紧跳起来,说不用不用。子音笑了,说瞧把你急的,不用就不用吧,怎么汗都下来了?面对毫不知情的子音,我暗暗叫苦又后悔万分,多么好的女子,难道我今生注定要辜负她?
  子音走后,我很少出去,只在家里喝酒,借酒浇愁。子音走后的第五天,黄昏,我正在家里,在醉意朦胧中,我听到门被打开了,我以为是子音回来了,刚踉踉跄跄走到客厅,却发现是于珊。我大吃一惊,她笑,我偷偷拿了子音的钥匙配了一把。她说。我生气地指着门说你给我出去!她依然笑,一边笑一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便伸手阻止她,她却跑了,从客厅跑到卧室再到餐厅……当我和于珊拉扯在一起的时候,门开了,子音提着行李站在门口。然后行李掉在地上,子音用手捂着脸,可是泪水还是从她指缝间流淌下来,我叫子音,她却疯了一样跑出去。
  于珊一边不紧不慢地穿衣服,一边说我早晨给子音打了电话,她告诉了我火车抵达的时间。我顾不得什么,我心里只有子音。我要给她迟到的解释,请求她的原谅。
  我终于在报社找到子音,她看似平静地坐在电脑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坐在沙发里,不管她听不听,我只有一个想法把一切都告诉她,告诉她我没有背叛她,我心里只爱她。子音很平静地听着,然后她告诉我她饿了,想回家吃饭。我的泪一下子流下来。
  当晚,子音便卷了铺盖去了书房,那里有一个沙发。她每天都泡在网络上,我知道她心里很痛。一天晚上,雨很大,我端了一杯咖啡,敲响了书房的门。她并不回头,她缓缓地转过身,环抱住我的腰,无声地说,朝辉,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如果哪天我想通了我就会回来。我闭了眼,我已经猜出是这样的结果,还好,谢天谢地,子音并没有跟我提离婚!可我还是心痛,我已经伤害了子音这个善良的女子。
  子音搬了出去。一天我见到她的女友小A,小A告诉我,子音辞职了,她已经不在这座城市里了。我大惊。小A又说,其实子音和你分开时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什么?我心痛如绞。
  于珊在电话里和我告别,说终于明白了爱,逼你等于逼我自己!我长叹一声。曾经一时的不慎,我竟要为此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惩罚我好了,干嘛要把子音搭进去?
  我彻底地崩溃了,天天以酒为伴。一天晚上,在外面喝了酒,当我来到楼下的小花园时,再也坚持不住,倒在石凳上。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见子音朝我走过来。
  一天晚上,我上网去了子音常登录的那个聊天室,有个帖子吸引了我:因为想他,那天深夜打车前去。窗子漆黑,以为他睡了,就往回走,却意外发现酒醉的他躺在花园的石凳上。那一瞬间,我的心碎了,这就是我深深爱过如今也依然爱着的男人吗?虽然他伤害了我,但我希望他快乐。
  我相信这个帖子是子音发的,也许风风雨雨之后,她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什么。我振作起来,开始认真而积极地生活,为了自己也为了子音。也许黑暗过去,快乐和幸福就在眼前。也许当某一天,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淡淡微笑的子音,说我回来啦,愣着干嘛呀,把行李提进去啊。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会发生这一幕呢?我期待着,因为有爱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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