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震区:废墟上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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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之麓,千年古寺,山门洞开,钟声哑然。经历过地震浩劫之后,寺内随处堆满了破碎的砖头瓦砾,地上厚厚的一层尘土,看似已经长时间无人打扫。正对山门的观音殿歪歪斜斜,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木质的门窗裂痕累累,几块在高处悬挂的牌匾摇摇欲坠。空旷的寺内静悄悄一片,一条大黄狗忠诚地守护在冷清的香炉前,不离不弃……
  
  江油:瓦砾中重建
  
  每当回想起2008年5月底在李白故里四川省江油市太平镇抗震救灾的日子,我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在当地罗汉寺看到的这一幕,无法忘却。经历过地震浩劫之后,寺内随处堆满了破碎的砖头瓦砾,地上厚厚的一层尘土,看似已经很长时间无人打扫。正对山门的观音殿歪歪斜斜,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木质的门窗裂痕累累,几块在高处悬挂的牌匾摇摇欲坠。空旷的寺内静悄悄一片,一条大黄狗忠诚地守护在冷清的香炉前,不离不弃……
  世界遗产青城山横遭劫难,鱼嘴出现裂缝,供奉李冰父子的二王庙片区山体滑坡,秦堰楼下沉,戏楼、厢房、52级梯步、照壁、三官殿、观澜亭等建筑和围墙全部垮塌。二王庙这个穿越千年岁月而不朽的文化遗产,在大地震面前同样是那么的脆弱,顷刻间支离破碎,土崩瓦解。从古堰景区通往二王庙那条斜斜的楼梯已被掩埋在废墟中,地处龙门山脉边缘的历史遗迹二王庙、秦堰楼等因强震受损严重,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二王庙除大殿和二殿部分建筑结构保留外,其余均被震垮。书着“二王庙”三个大字的照壁,完全被毁,震后只剩下一片废墟,令人扼腕惋惜。工作人员说,“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庙门、三官殿和部分牌楼依然挺立不倒,让人又看到了重建的希望。”这里,每天会有上千位牵挂着青城山的人来此。无法进入景区,他们就在山门前合了一张影,观览一下青城丈人峰下挺过强震依旧矗立的建福宫,再恋恋不合地离开。
  “中外仰诗仙,古今尊国士”。太白祠位于李白故里江油市青莲镇,相传初建于唐,宋时复修,屡经毁损后清朝乾隆年间重建,是历朝文贤纪念诗仙李白的重要人文景点。记者见到,在特大地震的摧残下,祠堂一侧的围墙只剩下残缺的半截,院里一片狼藉,房瓦七零八落,房屋满是裂缝,柱体倾斜。在这里工作了数年的老师傅,依旧像往常一样,拿着扫帚认真清扫太白祠院里的落叶和垃圾——尽管大地震以来,这里再没接待过一位游客。大地震发生后,他和老伴在院里搭起简易住处,每天看护着祠内十几位古代诗人的雕像,同时也劝阻远道而来拜谒诗仙的游客不要进入。据了解,5月18日江油发生余震,造成清代建筑几乎全部倒塌。但是,太白祠大门口“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挂牌仍在,祠内的楼亭阁院也基本完好。太白祠还惊险地躲过了唐家山堰塞湖的下泄洪峰,最险时洪水距它仅10米远。“大部分建筑的框架依然存在,清理修复后希望还会和以前一样漂亮。”工作人员感慨。
  汶川大地震后,山河同悲,大爱至深。以历史的名义加强汶川大地震的文物保护,同样应提上议事日程。2008年6月,灾后恢复重建拉开序幕。李白纪念馆由江油市的对口援建省河南省投资4000万元重建修复,二王庙的重建修复由国家文物总局专项资金拨款1.26亿元。如今,李白纪念馆已经完成建筑本身和基础设施的建设,二王庙的修复也有望在2010年年内完成。
  
  什邡:挖掘历史文化
  
  红白镇在山里,坐车从什邡市区走需要40分钟,它也是中国唯一一个以两种颜色来命名的小镇。据《什邡县志》记载,前清时此地有祭太阳和月亮的红墙宇和白墙宇,四周百姓常来此朝拜和贸易,所以习惯上称此地为红白二场。红白二场其实是分隔开的,中间有距离,但依庙宇而兴的场镇相距并不远,老人说,赶罢红场赶白场,一起赶了就叫赶红白场,后定名为红白镇。
  5·12大地震中,地处龙门山脉的红白镇98%以上房屋倒塌,全镇经济损失超过96亿元。山坡靠近广青公路,沿着水泥台阶往上走,一个个排列开来的坟头出现在面前,随处可见花圈、香烛、书包等物品,还有孩子们喜欢玩的变形金刚等玩具,这里埋葬着红白学校159名遇难孩子的小小身躯。一位师傅告诉记者,“两年了,每年的5·12时,父母亲们来看望孩子时流的眼泪可以用水缸来盛了。”曾到当地考察的四川大学灾后重建援助小组的刘建伟说,地震让红白镇元气大伤,大地震把红白镇的经济“震”成了一张白纸。
  北京在做对口援建红白镇灾后重建规划设计时,通过充分挖掘当地的历史文化。在设计中,新红白镇不仅将祭奠太阳的红场和祭奠月亮的白场纳入重建规划,还特意安排建设两座庙宇。“一定要让红白镇独特的文化永远传承下去,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设计师对我说。
  经过一年多的艰辛努力,今天的红白镇,一栋栋川西建筑灰瓦白墙、高低错落。月亮庙的墙体全为白色,近5000平方米的白场上,当地自产的青石板铺地,正中间地面上刻画着月亮神。与白场相隔800米开外是太阳庙,墙体全为红色,庙进三重,面积近5000平方米,是当地人的另一处休闲广场。
  
  地震瓦砾上的遗址
  
  小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群山之中的莹华镇被一层淡淡的云雾包裹着。一辆从城里开来的小车缓缓停在了穿心店地震遗址门前,走下来几个男女,他们手捧着菊花、香烛,神情肃穆地看着眼前的废墟,口里念念有词。当黄色的菊花飘洒落地,一位30多岁的妇女忍不住哭出声来……“又是来祭奠亲人的,地震时这里死了76个人,好惨哦。”门卫小李目睹着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切,忍不住偷偷地转过头去擦拭泪水,生怕被人看见。
  穿心店位于四川省什邡市莹华镇仁和村,在不少什邡人的眼里,穿心店一直是个令人羡慕的地方,这里山清水秀、物产丰富,更为重要的,它是什邡化工企业的重要聚集地之一。拥有员工800余人的四川宏达股份有限公司在地震前已发展成为年产值4亿元的全国化工先进企业,拥有全国乃至世界先进的化工生产装置,其产品远销海内外。
  2008年5月12日中午,太阳如同往常般灼热,厂区内机器轰鸣,员工们有的在工作岗位上忙碌,有的在宿合里休息,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当时钟的指针指向两点二十八分时,地面突然摇晃了几下,窗户玻璃也开始扑扑作响,众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楼房开始大幅度地左右摆动,屋子里的桌子、杯子、茶壶摔打的声音此起彼伏,人已经根本无法平稳站立。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地震了,快跑”,人们才回过神来,惊慌地往空阔的地方飞奔而去……
  短短两三分钟时间,整个厂区一下子变得面目全非,尘土飞扬。呼救声、哭泣声不绝于耳……整个厂区遭受毁灭性破坏,死亡76人、受伤61人,生产生活设施损失殆尽,损失约3.8亿元。
  穿心店厂区损失太大了,再想恢复重建厂区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当地决定将穿心店建成集地震遗址体验、缅怀纪念、民族精神和科普教育为一体的地震遗址纪念园。两年多过去了,穿心店地震遗址一期也已经建成,经常有人前来参观及祭奠地震亡灵。站在广青公路上朝下看穿心店地震遗址,一栋栋倾斜严重、摇摇欲坠的楼房,一根根被扭成麻花状的钢管,满眼支离破碎的场景让人心灵震撼。
  进入遗址大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倒塌在地的巨大圆形建筑,这是工厂的磷氨干燥塔,原本高达30多米,倒塌后高约10米。随着岁月的流逝,塔上长起了不少青苔。塔前摆着许多鲜花、花圈和香烛等祭奠用品。再往里走,厂区内各种办公楼、车间及各式设施设备被地震损毁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值班室、排班表、注意安全标识牌,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一道道拳头宽的裂缝在这里极为常见。一栋6层的高楼,如今在一层见到的门牌号则是5层,因为有4层楼已经埋在了地下;另外一栋6层楼房,却是整个都被掩埋;未坍塌的阳台上依稀可见人们在地震前晾晒的衣物,许多盆栽已经枯萎,破旧的窗帘随风飘荡……
  “曾经美好的家园被彻底震碎了,但现在将废墟工厂建成地震遗址,这应该是穿心店最好的归宿,也给后人留下一笔珍贵的遗产,这里会让人永远记住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什邡市委宣传部王广科长深有感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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