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利彬散文三章

来源 :参花·青春文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xaly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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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话
  
  一日饭后,我窝靠在沙发上,瞧着父亲母亲闲叙家常,内容嘛,大多是讲起从前的事,如谁先追的谁。我在一旁听着,可谓兴起,想到父亲母亲的青葱岁月,忍不住问:“那你们互相都说过什么样的情话呀?”我说着偷瞄了一眼父亲母亲,只见他俩相视而笑,悄悄地低下头,脸上爬满了羞涩的红霞。
  看到他俩这个样子,我愈发好奇了,到底是说了什么样的情话,居然在二十年之后仍叫人羞涩心动。
  我往他俩坐的身边挪了挪,笑吟吟地问道:“是什么情话?说来听听嘛。”
  这时,大姐二姐正好从楼上下来,听到我的话,便接着说:“有什么秘密可得说出来分享,别藏着掖着,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嘛。”
  母亲瞅了瞅身旁的父亲,用手肘轻轻地撞撞父亲的手臂,声如蚊蚋:“说还是不说?”父亲装作若无其事,一本正经道:“你们才多小,什么情话,别瞎说。”
  话毕,我仍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心里别提有多失望了,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却……唉,我暗自叹息,也罢也罢,他俩呀,总有松口的时候,逐个突破就好了。
  蓦地,我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无声无息的笑意。
  下午的时候,我趁母亲一个人在厨房,便赶忙凑过去帮忙。没承想还未开口,我的心思就一下子被母亲拆穿了。母亲瞅瞅我说:“你呀,还是心痒痒吧,我还不知道你?”既已被拆穿,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于是开门见山道:“妈,你们的情话到底是什么呀?”母亲含笑,语气里藏着无限的温柔:“其实,你爸和我说过的情话就是我的名字。”
  听完,我更加是云里雾里的,可再要追问下去时,母亲却怎么都不肯讲了。剩下我一肚子的疑惑不解,到底是想不通,情话怎么可能只是名字呢?
  虽然,母亲没说关于情话的具体故事,但从他们俩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有多么的幸福和恩爱。
  情话嘛,从来都是这样,让你意想不到,却可以令你怦然心动。何况,每个人说的情话都不一样,听的人感觉也不一样,不过最终目的却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爱情。
  记得在多年以前,我爱上了一位女孩子,那时恨不得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并且说得文雅,说得有内涵。
  我坚持着,几乎每天都会写这样的情话到小纸条上。下了课,便悄悄跑过去递给她,然后就羞涩地跑开了。
  纸条上大多写着一些诗词古句,像“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类的比比皆是,以此来诉说我对她的情感。
  当然,她也会回信,也是以诗句的形式,像“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等等。
  如今想起,那样的一个年纪,除了纯情,还是纯情,连情话都说得如此的清新脱俗。可惜,我们只会讲情话,却不知道如何去爱,以至于这个故事无疾而终。
  等到我十七岁的时候,已极少说情话了,因为不知道对谁说。直到平安夜那天,我才等到了那个真正想爱的人,和她说了句,“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
  后来,去了外面读书,两个人就此分开,中間仍会互通书信,而情话便如同一个符号,串联起我们的情感及思念。
  虽然后来的我们没有在一起,可每当回想起这段记忆时,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是甜蜜、是欣喜、是动容……
  一辈子忘不了的人儿,攒了一辈子的情话就想要和她分享。
  一年之后,回到故乡,正逢外祖母病重,我赶过去照料时,外祖母已不能说话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也不知道她在等谁……
  到了下午,外祖父从田里回来,这时候的外祖母已油尽灯枯,瞪大了眼睛看我们。我忙喊众亲人过来,还是外祖父喊了一声外祖母的名字,外祖母才闭眼的。
  蓦地,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来,外祖母是在等这一声称呼。
  她的名字,他们的情话。
  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在脸颊上,湿了记忆里的某一句情话,湿了某一段往事。
  泪尽,又要笑着奔跑。
  我也懂了,只要彼此相爱,所说的话语便都算是情话吧,无关风雅。
  情话,说了,就要做到,要不然不说也罢。
  去年夏天,偶然的机会,再一次和从前讲过情话的人儿碰了面。彼此间微微一笑,内心相当的平静,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句话,“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
  我说的,我都知道,也都记得。
  除此以外,我也说不出别的了,时隔多年,这便是最好的话了吧。
  或许,如今的她,有人变着法地和她说情话,诗词古句、名字、称呼……但那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也统统和她说过了呀……
  回望雁门
  阳光的影子随风飘摆,斜斜的、晃悠悠地拓印在关口处杨门虎将的一众塑像上,似一幅长长的历史画卷,无声地诉说着尘封的往事。风,依旧凛冽着,唧唧复唧唧,迅疾地掠过耳畔,苍凉中透着雄壮。
  逆风而行,脸上被割得生疼,脚下是由杂石砌筑而成的路,蜿蜒盘旋,凹凸不平,愈往前愈费劲。待行至平阔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眼前亦是豁然开朗。四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峦,跌宕着,好似一双巨手将我们紧紧地环抱住,鬼斧神工,令人拍手叫绝。最让人惊羡的还不止于此,当我登上雁楼关城时,我的心再不能平静。你看,你看,左右两边的城墙,久沐风雨,已呈苍老之态,却仍具古色古香。堑壕堡寨,参差错落在峰峦间,险中又别有一番气势。我忍不住踮起脚尖,极目远眺,只见两侧山岭愈发壮丽,山石突兀,无际无边,连扎根其间的小白杨们也略显苍茫,一任游人将它们傲然不羁的身影映入眼帘,装进心里。
  离了此处,再向前,路愈发难行了,乱石铺成的甬道艰险万分,逐渐显露出此地势之险要。哪怕你一个不小心,松了半步,掉下去都会粉身碎骨。四面空空阔阔的,除了山峦,再无他物。
  迈上几个小小的台阶,只见一山门,门前有一对石制旗杆,配设石狮一对,甚是相得益彰,十分的质朴深沉。入得石门,甫一抬眸,便看到了“镇边祠”几个大字,字体遒劲有力,极尽雄奇。   躬身入祠,目光游弋于众英雄的塑像上,无不肃然起敬,心下是十二万分的敬仰。华夏英雄们,你们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是真真正正的好儿郎,你们的英勇无畏,将载入史册,永垂不朽。
  而我们,亦是华夏儿女,需得奋发图强,为中华之崛起而生生不息!
  这是心声!也是决心!更是勇气!
  出来了,山风依旧料峭,冷冷的,自雁门关上漫卷而来,不竭地飒飒作响。似昭君出塞时弹奏的琵琶声,一会儿轻柔,一会儿忧伤,未曾停歇,从未断绝,回荡在耳边,激荡在心头……
  恍惚间,仿佛听到了什么,似乎是马鸣声,又似乎是炮响声,更似乎是击鼓之声……是凯旋了吧?是和平安定了吧?
  我不晓得,只缓缓扶着旧城墙,一步一石阶,向前,向前,再向前。前方一望无际,也不知道通向何处,远望去,这长城,愈发似一条卧龙般曲折向前,直入云天。
  风,渐渐地大了,怒号着扑过来,阻挡着我向前,可我如何肯呢?戴上了帽子,继续大跨步地向前,我似乎不再害怕什么,阻碍只是一时的,你尽管战胜它,肆意地去驰骋奔腾吧!当你踏上这厚重的城墙,再回望时,雁门脚下,翠峰重叠、清流萦绕……
  不负人间倾城色
  
  说到花儿,我总是会不经意地想到葫芦花,小小一朵,浅浅的白色,开在青葱可爱的草丛中孤芳自赏。此时,月色皎洁如水,温柔无限,将花衬得愈发轻盈纯洁。花好月圆,一切都如此美好。
  邻居家的花丛里,就有那么一丛恬静而优雅的葫芦花。很不起眼,若你不加注意,你定会把她错认为是一丛番薯叶,绿茵茵的,硕大的叶片上满缀着嫩嫩的绒毛,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当你细瞧时会发现在她的叶下,藏匿着一粒粒丰腴的小花苞,鼓成个圆锥形,大有绽放之势。
  哎,别高兴得太早,她虽有绽放之势,却未到绽放之时。葫芦花开放的时间与别的花不同,她常常是在夕阳时分开放,清晨凋谢。
  美人之颜,转瞬即逝,因而她也得了个好听的名字——夕颜。
  在没开花之前,她的花苞是浅白色的。在开花之时,那花便如同个五角形的小喇叭在朝天唱:“嗒嗒嗒,叭叭叭”,唱得好听又响亮,仅靠自己,就撑起了一支小乐队,厉害着呢!
  她又何止是声音好听。你仔细瞧瞧,那微风里随之摇曳的小白花,是多么的洁白和可爱。浅浅的白,衬着淡淡的粉,最顶端还带着几缕青绿色的褶纹,美而不妖,倾城倾国。
  不远处,就有一片夕颜花的海洋。还未到黄昏时分,花还未开,只能看到粒粒小小的花苞傲然于枝头。时而有蜜蜂过来,“嗡嗡嗡”地围着她转,绕成了一个个浅黄色的圈圈。花苞似乎懂得了什么,一个劲地左摇摇、右晃晃,可活泼了。
  我惊羡于她的这份活泼可爱,虽然,她只能在短暂的黄昏里绽放芳容,翌日清晨便要凋零入尘,但是它并没有因此而随意开放,反倒是更加用心开放,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世人的眼前。
  这一丛看起来平凡到极点的花,在我的认知里,却是最可贵的,也是最具有感情色彩的。
  对的,记得年少时听过这样的一个故事,和夕颜花有关的。故事是这样的:相传古代有一位名叫夕颜的美丽女子,等待出征在外的丈夫归来。弱女子又逢乱世,她不敢白天到城外去等待,只有到了晚间她才会爬上高高的城楼,向着丈夫出征的方向张望,一直苦苦地守候,等待丈夫的归期……
  可,故事没有结局,归期不定,一切都已成了我们的想象。谁也不知道,这位女子到最后有没有与丈夫相逢。
  我想有吧,但免不了伤情与遗憾。可能她等待多年,思念成疾,化成了花儿一朵。即便等到了丈夫归来,也无多大的欢愉吧?世事皆惘然,一身沧桑。
  可那又怎样,我们看到的,预想到的,在未来的某一天都有可能发生,早或晚罢了,难道我们就要因此而随意、沮丧、颓靡、彷徨、放弃吗?
  不,暮光虽逝,但一刹永恒!请你及时绽放出美丽且纯洁的容颜,留住这生命里永不消散的温暖吧!
  我想,这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学做那一丛夕颜花吧,如实如期如约,毫无保留,不负韶华,不负初心,不负自己的人间倾城色。
  作者简介:江利彬,笔名云梦悠,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广东省散文诗学会会员,惠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 刘冬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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