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山外,美丽事业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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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瑶绣,如何走出大山
  
  手工艺品是一个民族的记忆,像一株株生长在民间的野麦子,美丽而坚韧,属于人类文明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2007年初,27岁的李艳被著名公益机构乐施会委以重任,担任内地公平贸易项目官员,因此开始长达一年的发现之旅。
  甘肃天水,一个偏远的村子里,家家户户用桃木树皮雕刻,那是祖先留给他们的图腾;云南澜沧,每个女人都穿着自己缝制的衣服,绣在胸前的无名小花,瑰丽而不俗艳……
  夏天,李艳来到贵州东南部的麻江县河坝村,村子是一个瑶族部落,主要靠耕地为主。他们有语言无文字,妇女借助刺绣表达对祖先的记忆和对生活的热爱。
  一见钟情,李艳喜欢上河坝村,虽语言不通,但她懂得绣娘们的心思,她们个个心灵手巧,将生活中常见的花瓣、飞鸟、孩子的瞳孔等各种意象,灵动而夸张地刺到绣片上,绣片组成的衣裙,随风摇曳。
  接连几个晚上,李艳跟绣娘呆在一块儿,看她们绣花,那些优雅清丽的小花,牢牢抓住她的眼睛和心灵。似乎不是她看见了花朵,而是花朵抓住了她。
  李艳豁然开朗。她飞回北京。联络清华、中央美院的公益设计师,提出如何让民间工艺与现代时尚结合,在尊重原生态的基础上,设计出保留着民间故事和手工技艺的时尚物品,从农村到城市,在基于公平贸易的基础上建立有效的合作机制。
  设计师们很支持李艳的设想,并在她带来的瑶绣的基础上,开始进入创作。可就在这时,机构传来一纸通知,公平贸易项目取消,李艳被调至其他部门。
  
  爱与时尚,促使创业
  
  听到这个消息,李艳傻眼了,痛心而失落。她的眼前一遍遍幻化出贵州山区美轮美奂的瑶绣,淳朴的绣娘们有如此精湛的技艺,却无法摆脱贫穷,那些在土里长出的艺术,那些丰富了一代又一代的遗产,难道就走不出乡村……
  2008年6月,李艳没有接受机构的新职务,辞职。随即,注册一个叫“彩禾家”的公司,致力于贵州瑶绣的开发。公司的名字源自在贵州听到的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彩色的禾谷象征着爱与希望,它必须由富有爱心和希望的人,以心手相传的方式才能繁衍、兴旺。
  公司只是个壳,李艳很快陷入困顿,一没资金,二没人手,三没品牌。李艳在坚守中,对未来产品的通路有了一定把握。
  两个月后,李艳吸引来一位重量级人物。她叫林存真,中央美院副教授,上海世博会指导设计师,参与过设计中国国家馆,原奥组委景观设计处副处长……她还是一位大美女。
  林存真打来电话时,李艳正在发呆,她说,“听我的学生讲,你做的那个项目很不错!”
  “可惜已经关掉了!”李艳直言直语,也没有问对方是谁。
  “难道你放弃了?我们能见面谈一谈吗?”林存真很有诚意,李艳说,“那你来找我吧!”
  两小时后,两人见面,接到林存真的名片,李艳顿时觉得她的份量,心想,凭她那名头,合作肯定没戏。
  想不到林存真动了真格的,“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我们去贵州再考察下,好吗?”
  李艳心里直乐, “一起去可以,但我不承担你的机票,AA制!”林存真欣赏李艳的个性,打趣道,“谁要你负担我的费用了?别自作多情!”
  2009年4月,李艳和林存真结伴而行,来到河坝村。颜色亮丽,图案生动,感情真切,林存真也被此地的瑶绣打动,在她的支持下,李艳订购了4000元的绣片。
  5月,李艳收到绣片,林存真设计的徽章、便签盒和钱包也顺利出样,李艳又带着绣片和设计图纸找成品制作商,最后,她将这个环节交给河北惠安县一个村镇的妇女完成。
  一个月后,李艳日思夜想的成品终于出现在眼前,她抚摸着那些玲珑可爱的瑶绣徽章、风格便签盒和绣有别致小花的钱包,爱不释手。
  李艳背着一大包宝贝,上街寻找卖家。还要看人家接不接受,自有慧眼识珠者找上门来。
  比如例外服饰,能看准刚刚起步,连办公室还没有的彩禾家,不是出于同情,而是感动于她们对生活、生命、生态的坚守。
  2010年1月,彩禾家在例外北京国贸店上架,不久,又进驻崇光百货店。2010年3月27日至4月4日,彩禾家和例外服饰联合推出“爱与时尚 —— 瑶绣瑶乡”主题沙龙暨展览,与消费者互动,此后,这类活动经常举行。
  沙龙上,林存真讲述了传统瑶绣技艺如何与现代设计相结合,帮扶贵州贫困的瑶族妇女减贫发展的设想。参与者知道了这样一组数字,参与刺绣的妇女已超过100名,总计收入40520元,获得彩禾家支持的社区发展基金2026元。
  
  让更多的力量加入进来
  
  李艳常以“天上掉下个林姐姐”而自豪,林存真一出手就是大家风范,高屋建瓴,定位精准。李艳最最担心,有天,林姐姐不干了,那可是大厦将倾。
  想不到,没多久,天上又掉来一间办公室,李艳在乐施会时的一个合作伙伴主动提出无偿借给她,在安定门寸土寸金的地盘,李艳用着都心痛。
  好事接二连三,有一天,林存真主动提出跟李艳合伙,一起把彩禾家做大。从此,李艳就亲昵地喊她“头儿”,两人若几天不见,就短信电话不断,好像谈恋爱。
  林存真负责设计和包装,原料及销售由李艳落实,两个女人的黄金组合十分给力,随着产品不断健全,合作店也逐渐扩展,进入彩汇、尚品良衣等高端店铺。
  2010年6月,李艳参加阿里巴巴公司在广州主办的展会,借助这个平台,彩禾家进入上海、广州等南方市场。10月,出口荷兰、卢森堡和比利时,外国客商最喜欢瑶绣首饰盒,他们说通过彩禾家,看到了别样的中国。
  国内的朋友最喜欢彩禾家的笔记本和书盒,他们常说,通过彩禾家,看到多情、温柔和美丽的贵州,有人就是带着彩禾家的笔记本和便签盒去贵州旅游,将途中的风景和心情记录下来,又寄给彩禾家分享。
  2010年8月,李艳再一次远赴贵州,令人深有感触的是,当地妇女已将她从老板变成了朋友,这意味着她们对外来文化的接纳,也意味着彼此信任的加深。
  同样令李艳感触,有的自然村订单量大,而有些村子没有分到活儿,生活状况依旧。李艳力求今后的订单覆盖面更广,惠及更多的贫困妇女。
  就在李艳离开一个村子时,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气喘吁吁追上她,“姐姐,我也想学刺绣,你能不能给我安排活?”李艳摸了摸女孩如海藻般的长发,“你为什么想到学这个?”
  “因为它能挣钱!”女孩睁大清澈的眼睛说。李艳鼻子一酸,眼眶发热,她告诉女孩,“在大山外面,在欧洲,你们的刺绣都是最棒的!”
  女孩回味着李艳说的话,满脸光亮。
  2010年11月,李艳又来到河北惠安,她给从事成品制作的妇女送来了专业缝纫机,替代了她们先前的家用缝纫机,还带来专人培训,力求产品的精细度达到国际标准。
  接受记者采访时,李艳表示,彩禾家的目的,不是卖产品,而是卖文化和情感。她一直在“改变”两个字上下功夫,改变都市人的紧张压抑,他们通过与产品的接触、交流,以及参与一系列沙龙、讲座、聚会,心灵得到滋养和回归;村民们的改变,也需要城市强势文化的鼓励和支持……
  李艳知道这很难,但她有信心去做。
  世间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彩禾家的所有物品也一样,这或许就是手工的魅力,因为与众不同,才弥足珍贵。
  责编/宿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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