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爸爸,继母与继女在明争暗斗中相亲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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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天霹雳,再婚家庭的顶梁男人去了
  
  2003年,在外企做经理助理的刘梅经人介绍与李密相识并相爱,那时的李密,40岁,是大连一家知名服装企业的艺术总监。2001年,他与前娄感情不和协议离婚,8岁的女儿蝈蝈留在了李密身边。2004年3月18日,刘梅与李密结婚了。
  曾经受伤的李密相当珍惜这份感情,对刘梅非常体贴。为了不让刘梅太辛苦太为难,婚后,李密将蝈蝈送到了爷爷奶奶家,只是每到周末的时候,接回家里。善解人意的刘梅对蝈蝈很好,但如此年轻便做了后妈,除了在吃穿上极度地宠爱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让那个对她敌意深深的孩子喜欢自己。每个周末蝈蝈回来,总是面对刘梅亲自下厨的饭菜嗤之以鼻,饭桌上,大声地跟爸爸讨论着妈妈精湛的厨艺,刘梅还注意到,每次蝈蝈回家,总是故意穿着妈妈给她买的衣服。有一次,刘梅听蝈蝈对李密说:“这个女人。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一看就是一个花男人钱不眨眼的败家子。”
  蝈蝈对自己的不友好,是这桩婚姻里唯一的不美好之处。好在蝈蝈一周只回来一天。更多时候,刘梅享受在李密无微不至的关爱中,幸福而知足。2006年7月16日上午9时,刘梅突然接到李密同事打来的电话,李密在班车上突发脑溢血,正在大连市中心医院抢救。等到刘梅从开发区打车赶到中心医院时,李密已经停止了呼吸。刘梅几次哭至昏厥。
  李密的“头七”刚过,7月23日晚,刘梅正在家里对着李密的遗像发呆,家门被打开了,蝈蝈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刘梅,面无表情地说:“我爸走了,这房子有我一半的继承权,而且你现在是我的监护人,你有责任照顾我的衣食住行。”说完,走进自己的房间,蟛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第二天一大早,刘梅还在睡梦中,就听蝈蝈敲门:“你该起来给我做饭了。”刘梅赶紧起床,熬了粥、煎了鸡蛋,买了一袋榨菜。谁想,蝈蝈一看到这饭菜,立马摔了筷子:“我现在正在长身体,早餐非常重要,你就给我吃这些垃圾食品?”原本心情很差的刘梅也想发作,可是,看了一眼李密的遗像,想着他曾经对自己的好,想着孩子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刘梅很快镇静了下来,说:“蝈蝈,世界上最疼咱俩的爸爸走了,那咱俩就是亲人了。从今天开始,咱好好活,不让他难过,行吗?”说完,刘梅不能自抑地哭了,蝈蝈眼睛红红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隔着阳台窗户,看着13岁的蝈蝈抽泣的背影,刘梅无限辛酸地暗下决心:从今天起,与这个小女孩相依为命吧。然而。事情的发生往往总是出人意料。
  
  继女的为难不断升级,没了丈夫的后妈难上加难
  
  那天晚上,刘梅特意跟单位请假,提前回到家里,做了一桌子菜,又买了鲜花蜡烛,将家里布置得很有气氛。晚6时,蝈蝈回来了,刘梅欢呼着迎上去,接过书包,蝈蝈迎头一盆冷水:“我爸尸骨未寒,你高兴得是不是早了点?”刘梅故意装作没听见一样,招呼着蝈蝈洗手吃饭,谁知蝈蝈看都不看一眼地说:“我在减肥,不吃晚饭。”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再也没出来。夜半,刘梅起身上厕所,刚打开房门,看到蝈蝈在厨房里吃东西。她只好又退回了房间,心里想的是,孩子吃了总比什么都不吃强。
  第二天早上,刘梅还未起床,蝈蝈又来敲门,并说,给我300元钱。刘梅问,蝈蝈,要这么多钱干吗。蝈蝈立刻回答,你不给是吧?说完,只听得蝈蝈摔门而去。白天,刘梅接到蝈蝈班主任方老师的电话,方老师对刘梅说,学校从下个月开始有校车了,半学期收每个孩子300元钱,其他同学都交了,只剩下了蝈蝈。刘梅赶紧表示,我们明天就交。方老师很委婉地对刘梅说,蝈蝈爸爸不在了,弦子已经很可怜了。所以,我觉得在一些地方,还是不要让孩子为难。刘梅这才知道,蝈蝈到校后对老师说的是,刘梅不给我钱,还因此没让她吃早饭。
  晚上回家后,刘梅把300元钱放在了蝈蝈的枕边,还额外给了蝈蝈50元零花钱,并附了一张小纸条:蝈蝈,这50元拿去买一些你们小女孩喜欢的文具,请相信,爸爸虽然不在了,但我会让你生活得跟原来没有两样。
  8月的一天,刘梅再次接到方老师打来的电话,蝈蝈在课堂上昏迷,正在铁路医院输液。刘梅从老师的语气中听到了一种责备,赶到医院时,蝈蝈的爷爷奶奶都在场。奶奶颤抖着哭泣着对刘梅说:“李密生前对你那么好,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也不能这么虐待蝈蝈。难道你真的就缺孩子这一口吃的吗?”原来,蝈蝈已经连续3天没有吃饭,今天在课堂上因低血糖晕倒,送到医院时,她告诉老师刘梅不给她做饭,跟她要钱也不给,说爱找谁找谁去。
  彼时,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蝈蝈成了大家无限同情的对象,而刘梅则成了人人喊打的恶毒后妈。刘梅试着与她谈判。她问:“蝈蛔,你到底要怎么样?”蝈蝈说:“不想怎么样,就是不想每天见到你。你年轻漂亮工作好,就算再嫁也会过得很好,可是我妈不一样,她嫁给那个男的既没钱对她又不好,她现在跟他在一起,就是怕一旦离了,无家可归。而这房子本来就属于我们一家三口的。”
  如此功利的目的不禁让刘梅一阵冷笑:“蝈蝈,我的确比你妈年轻漂亮,工作好,如果你不用这么多手段的话,我完全可以出去租房,或者月供买个单身公寓。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凭什么!”说完,刘梅扬长而去。想到将近一年时间所受的委屈,心中充满了报复过后的快感。
  看到刘梅不肯走,蝈蝈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有了对策。2007年4月19日,她把妈妈郭真真接到了家中,母女二人每天有说有笑,自己做饭自己吃,剩下的宁愿倒掉也不肯给刘梅吃。三室一厅的房子。母女俩占踞了两间,客厅与卫生间则摆满了两人的私人用品,刘梅每天早晨进卫生间都会发现,自己的洗漱用品不是被扔在地上,就是被放在马桶背上。
  
  换位思考,继女也会成为继母的贴心小棉袄
  
  2007年7月16日,是李密去世一周年的日子。这天早晨,蝈蝈对她妈妈说:“今天是我爸忌日,我跟她去看我爸,你在家吧,我爸可能并不想见到你。”蝈蝈嘴里的她,当然是指刘梅。
  买了鲜花、酒和香烟,刘梅和蝈蝈前往乔山公墓。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到了公墓,看着墓碑之上,李密慈祥的微笑,两人不约而同地哭了,哭得各怀心事。最后,还是蝈蝈对刘梅说:“我先回避下,你肯定得跟我爸好好骂骂我和我妈。”说完,蝈蝈走了出去。蝈蝈说得没错,她的身影刚一消失,刘梅便放声痛哭,把这一年来的委屈详详细细地向李密汇报了一遍,过了很久很久,觉得眼泪都快哭干时,才想到蝈蝈。刘梅在千米之外找到了她,她正一个人孤独地蹲在地上,刘梅看到,地上的泥土被打湿了一小片。看到刘梅,蝈蝈站起身,向爸爸的公墓走去。两个小时后,两个人各怀心事地下山。刘梅走在前面。心思恍惚地过马路时,一辆私家车冲了过来。还没等刘梅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生生地拽了回去,接着摔倒在马路牙子上,揪心地疼。同自己一起摔倒的,还有一个人,蝈蝈,关键时 刻,那个在刘梅心中,超越年龄恶毒的蝈蝈没有见死不救。这时,蝈蝈发话了:“真后悔拉住了你,你要是这么冲过去,我妈就有家可回了。”若是以往,这句话会点燃刘梅心中的雄雄怒火,但此刻,回望山上的李密,刘梅突然想,是啊,父亲没了,母亲当然是蝈蛔心中最想团结好,也唯一要团结好的人。
  回到家里,再面对蝈蝈的为难。刘梅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怒不可遇了。3个月后,刘梅参加了一次葬礼,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闺密肖可可父亲的追悼会。整个送行的过程中,可可共哭过去6次,而接下来的日子,可可相当消沉,像祥林嫂一样跟刘梅讲父亲的生前事……受可可的影响,刘梅那些天的心情相当沉重,除了想起李密,更重要的是,她在可可的讲述里,想到了蝈蝈。27岁的可可失去父亲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或哭或闹,喝酒抽烟,写博客,找朋友没完没了地倾诉,可是蝈蝈呢?她才只有14岁。
  想到一年来,自己与蝈蝈在同一屋檐下的明争暗斗,刘梅心里升腾着一种愧疚。下班的路上,她去超市给蝈蝈买了许多东西。看到一个孩子为一个价值500元的旅行包,和妈妈大吵大闹,刘梅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个旅行箱,蝈蝈上初中了,每次开学都要军训,这个包应该用得上。
  回到家,把这些东西给蝈蝈时,她的反应是:“你傍上大款了?”见刘梅不回答,她马上说:“你要是真想对我好,就别这么小恩小惠的了,搬出去。把房子给我就行了。”刘梅笑笑,嘴上说出的再也不是挖苦,而是说:“小丫头,这嘴茬子是越来越伶俐了。这样也好,在班上不能受欺负。对了,顺道问你一下,班里同学有没有欺负你的?”刘梅的问话让蝈蝈愣了一下,转身走了。刘梅还是看到,孩子的眼圈儿红了。
  第二天早晨,蝈蝈和妈妈吃完饭后,去上学。刘梅没有上班,她远远地跟在蝈蝈后面,她想看看蝈蝈每天在学校里的情况,但很快就被蝈蝈发现了。“你想谋杀我呀?”蛔蝈问。刘梅没接话,只是过了一会儿问她:“以后我要是没事,能不能跟你一起走上学这条路,我觉得市内难得有这么静的—条路。梧桐长得又漂亮。”蝈蝈没有反对。
  此后的每天,只要有时间,刘梅就坚持送蝈蝈上学,有时也会突然出现在她放学的路上,领蝈蝈去吃顿肯德基麦当劳,或者去游乐场玩玩。11月30日,星期五,蝈蝈下午放假,刘梅带着她把劳动公园里所有的场所都玩了一遍。当天的劳动公园人特别多,尤其是老年人。刘梅和蝈蝈过去看了看。然后都笑了。原来,这是本地的老爸老妈们在给儿女们找对象,每个人拿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儿女的自然情况。看着人山人海的老爸老妈,蝈蝈对刘梅说了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嫁就把自己嫁了吧。估计你爸妈肯定心里比他们还急。”
  蝈蝈小大人般的话把刘梅逗乐了。这一次她没想到蝈蝈想把她嫁出去,独占房子这一层。随着与蝈蝈交往的加深,她越来越觉得其实蝈蝈很像李密,心思细腻而本性善良。曾经的那些过激行为,也不过是一个孩子面对人生突变的极致反应。面对蝈蛔的关心,刘梅自然地问了一句:“你认为我还能找到比你爸爸更好的吗?”“我爸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也觉得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说这话时,蝈蝈的眼圈儿又红了。
  
  万元为母征婚,那是继女迟来的爱
  
  2008年春节,刘梅是和蝈蝈还有她妈妈一起过的。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刘梅送了蝈蛔一份礼物,是一张盖有大连市公证处印章的公证书,刘梅将房子的所有权转让给了蝈蝈。刘梅对吃惊的蝈蝈说:“这应该是爸爸留给你最后的一份纪念,守住它,好吗?”说到这时,刘梅有些激动,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然后说:“明天我就搬到单位的集体宿舍了,有时间,我会回来检查,看你是不是把这里变成了小狗窝。”
  没说任何话,蝈蝈只是把公证书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第二天一大早。刘梅单位的车停在楼下,拉走了她在这个家里的全部行囊。家里很静,蝈蝈和妈妈还在睡梦中,刘梅悄悄地走了。只是那天下班,一走出办公室,她便看到了蝈蝈。她的眼圈儿红红的,嘴上说的却是:“你回去吧,我得替爸爸看着你。”然后,几乎是拖着刘静上了班车,回到了她们的家。三个人,从那天开始,过得平静而快乐,久违的笑容又出现在了蝈蝈的脸上。
  2008年5月的一天,刘梅加班到深夜。由于蝈蝈坚持让她回家。表示她不回来,她就一直等。刘梅只好坐开发区到大连市内的返程车,结果车在途中遭遇抢劫,刘梅包被抢了不说,歹徒还在她胳膊上扎了一刀。蝈蝈赶到医院时,看到刘梅哭得地动山摇:“刘梅,你不能死,我已经没有爸爸了……”
  8月30日,星期六,蝈蝈一大早拿着自己的学生证,还有存着从小到大压岁钱的存折,上面共计13000元,去了劳动公园,打出了万元为母征婚的招牌。小小的A4纸上,写着刘梅的自然情况。蝈蝈的出现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她却很从容地应对,只是当人问到要给继母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时,蝈蝈的眼圈再次红了,她说:“其实很简单,只要像我爸对她那样好就行了,她真的很优秀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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