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亦称“杂语”、“小语”,是对一种随感录式、格言式语体散文的总称,内容不外乎治学心得、生命感悟或世相识见。清言作为明清小品文的一个分支,它的命名方式直接来源于屠隆的《婆罗馆清言》,屠隆及《婆罗馆清言》对清言小品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本文以屠隆《婆罗馆清言》作为研究对象,对其进行审美趣味分析,涉及“审美趣味”生成论、体验论、品评论,影响论。鉴于《续婆罗馆清言》的思想内容与《婆罗馆清言》一脉相承,笔者在对《婆罗馆清言》进行审美趣味分析时,兼顾《续婆罗馆清言》的审美趣味。审美趣味是创作主体个人的美学趣味,与主体的审美评价、审美鉴赏力息息相关。但是我们应该理性地看到,主体生活的社会环境会对审美能力的形成产生影响。《婆罗馆清言》是作者表现情感的产物,它创作于屠隆被贬之后,贬谪的人生经历势必会对屠隆的思想造成影响,进而影响到他的审美趣味。《婆罗馆清言》是晚明社会和文化思潮的反映,晚明资本主义萌芽滋生了市民阶层的意识,三教合一的思想促进了文人阶层的个性解放。屠隆出生于商人之家,商人的成长环境使他向市民趣味靠近;屠隆有过短暂的为官经历,为官为民又让他自觉地与他们靠近。这两方面共同使得屠隆的审美趣味追求倾向世俗化。作为晚明文士,屠隆受到心学极大的影响,他参禅求道、追慕高远,表现出文雅的趣味追求。综合考虑屠隆的多重身份,不难发现屠隆是晚明社会的典型代表,《婆罗馆清言》作为屠隆生活的全面写照,与晚明社会的思想、文化以及政治密切相关。审美趣味的形成与外在的客观世界和作家主观的心灵世界相关。从客观世界来看,《婆罗馆清言》是受外物所感创作的;从主观世界来看,屠隆心灵深处有着对美的追求,他善于发现并描绘美。《婆罗馆清言》是妙笔成趣的产物,无意得文却能有神遥的意境之美,离不开屠隆的创作方式。屠隆的艺术创作经历了境、意、情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与情知意心灵三层次一致。屠隆亲密地与自然接触,以心依境转的方式欣赏自然,在对自然的玩味中获得审美情趣。屠隆重视个体的主体精神,追求一性惟真,在这种纯粹心性的指导下进行创作,使得《婆罗馆清言》意境悠远。屠隆参禅悟道达到了适性的境界,适性便能自由自在。屠隆把《婆罗馆清言》视为游戏之余的产物,是因为他在创作时处于自由的状态。游戏是自由意志的体现,是自适之境的追求。屠隆的情知志对艺术创作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即情趣、意趣、禅趣的审美趣味追求。作为审美趣味的“情”、“意”、“禅”有着共同的特点:清,但指向不同。情趣是作者于《婆罗馆清言》中所营造的生活情趣,具有闲适淡然的特点。闲适的生活情趣来源于清幽的生活环境、极致的生活方式以及随性适情的生活理想。意趣是《婆罗馆清言》的文学意趣,主要表现为屠隆对文学创作的认识。他追求平易流畅的文学创作,清丽简洁的文学风格和意味深长的文学意境。禅趣,亦称天趣,是《婆罗馆清言》中所蕴含的道德美,是屠隆参禅妙悟所得的天人之境。情趣、意趣、禅趣同样与屠隆的情理志相对应,与佛教唯识宗的“八识”相符。屠隆身上有着浓厚的佛家思想,屠隆的审美趣味追求有着鲜明的虚空特色。以淡然、清丽、圆满为追求的审美趣味,实质上指向“和谐”的理想之境。屠隆有关清言秀句的优美形式、辞丰力沉、意气骏爽等思想内容的追求,最终被情、意、禅三方面的趣味演化为和谐美。和谐为美的审美理想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相符,《婆罗馆清言》《续婆罗馆清言》在雅俗、文质、气韵方面所呈现的和谐,体现了上至《周易》阴阳互补所规约的以“和”为美的思想。《婆罗馆清言》在清言史上地位显著,它的审美趣味对后继清言小品的美学趣味影响很大。《婆罗馆清言》在“清言”史上的意义,或者说《婆罗馆清言》对后续小品文的影响主要在文体之美和文人趣味两方面。作为一种文学体裁,《婆罗馆清言》有着沉思瀚藻的特点。沉思强调其的思想性,《婆罗馆清言》包含着丰富的人生感受。《婆罗馆清言》对作者生活进行全面描写,表现了他的人格之美、隐逸之风、清高之趣,由此所构成的文人趣味涵盖了明清清言小品创作主体的审美趣味。瀚藻强调其的文辞之美,《婆罗馆清言》的语体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它追求短小精悍的形式,凭借简短的言辞传达以适为美的思想内容和化愁为喜的审美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