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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通过考察芒市傣族教育的现代性轨迹,展现现代教育空间确立的历史以及地方的反应,讨论以课堂为中心的现代性知识和以奘房为中心的地方性知识的互动、碰撞与融合过程。本文力图将历史文献与田野调查结合起来,从纵向和横向两个方面展现现代教育与传统社会的互动。 在傣族生活的地区,课堂与奘房,是两种不同的文化储存器。前者持续不断地传递着国家意志、价值观念和外部世界的知识,后者悄无声息地延续着地方伦理、宗教观念和面向村寨的知识。傣族学校中的国家与傣族奘房中的地方,是展开分析的两条基本线索。民国时期现代学校教育开始在西南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推行,西方传教士的殖民化方案和以土司为中介的国家政权建设方案,是两条基本路径。但这两类学校都难以下乡,傣族村寨仍延续着固有的教化传统,正规的奘房教育维系着村落文化人的生产,土司等社会精英则力图垄断学校教育资源。共产党掌权后,通过合作化运动国家权力深入基层,现代教育空间嵌入村寨,小学成为“村落中的国家”,村小与地方文化由此开始了持续的接触和碰撞。学校教育不能适应地方的问题凸显出来,耕读学校和业余教育以乡村生产为导向,适应了合作社的生产需要。激进的政治运动影响了傣族的传统文化,但傣文的习得仍在村寨中悄无声息的展开。1978年以后,随着教育普及运动的展开,加之大规模的撤点并校,学校教育远离村寨,对村落儿章的影响却加深。与此同时,傣族村落掀起了重建奘房的浪潮,地方文化开始了重建。奘房与学校分离的趋势加大。 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历程,现代教育已经获得村落的接纳,成为傣族村落新的公共事业,但中学却普遍存在逃学、失学、辍学的问题。地方政府、学校和家庭形成治理学生的网络,学校内部的治理技术也愈加繁复。由于学校受制于现代性知识与地方性知识之间的既定关系格局,学校只能通过强化外部和内部治理技术的方式完成普九的目标,由此导致学校治理的内卷化,耗费大量的教育和行政资源而不能真正达到目的,学校在社会流动中的作用仍然较弱。 现代教育空间在村落的确立及其影响的加深,既是现代性进程最重要的推动力,其自身也是现代性的组成部分。傣族人的生活已经卷入到外部经济社会体系中,学校教育的目标,就是使儿章脱离地方生活,纳入到现代抽象社会体系中,由此给地方文化的传承带来困境。为在教育空间有效建构课堂与奘房的关系,沟通现代性知识与地方性知识,需要不断滋养教育的乡野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