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研究主要考察普通话语调结构、韵律结构以及焦点的关系,主要研究普通话不同类别以及不同数量焦点的韵律特征。内容主要涉及三个方面:(1)焦点成分的声学特征,如疑问词引导的焦点、句法标记的焦点以及两类焦点的交互作用在韵律上的表现;(2)由不同类别和数量焦点所传达的重音的层级和音系表征;(3)焦点和重音对应关系的理论解释。根据研究的目的,本研究采用Pierrehumbert、Ladd、Grice、Gussenhoven等人提出的语调音系学理论,Selkirk,Nespor和Ladd等人提出的韵律层级理论,以及有关语调的优选论分析模式(见Gussenhoven 2005,Yip 2002),来解释普通话的焦点的分布问题、焦点和重音的对应关系问题,以及普通话的语调音系表征模式。本研究遵循实验室音系学研究思路,将实验数据与理论分析相结合,在实验数据的基础上概括普通话的音系范畴特征。本研究所采用的实验句子均为陈述句,实验用句根据研究目的的不同,包括单焦点句(疑问词引导的焦点或者句法标记的焦点,如“连”标记或“是”标记的焦点)、双焦点句(包括疑问词引导的主位焦点和述位焦点,双述位焦点以及句法标记焦点和述位焦点)、多焦点句(多个疑问词引导的述位焦点),以考察普通话中不同数量和不同类别的焦点句,对短语层面突显,韵律切分以及语调模式影响,为跨语言的焦点句的研究提供有力证据。本研究以音高和时长为参数,考察由上述焦点类型所体现的不同类别的重音模式。在分析焦点成分的声学特征时,将每个音节的音高目标值H或L特征作为分析的基本单元。本研究指出:(1)在单焦点情况下,无论焦点成分为疑问焦点或者句法标记焦点(“是”或“连”标记的焦点),重音与焦点是——对应的关系。以音高为参数,句法标记的焦点与疑问词引导的焦点的语音特征类似,其将焦点成分的音高音域显著抬高而将焦点后成分的音高显著压低。焦点成分的声调组合对重音实现的方式有重要的影响,如重音可将焦点成分的H和L调显著抬高,而以H调为声学实验主要体现位置,但焦点成分的声调组合不影响重音的分布。以时长为参数,不同类别的焦点都对时长有显著的拉长作用,但疑问词引导的焦点的作用比句法标记要显著:(2)在无句法标记结构中,在双焦点情况下,由焦点所传达的重音有层级差异。在无句法标记结构中,主要发现包括以下几个方面:①不用层级的焦点可以由不同层级的重音来体现,如由疑问词引导的焦点主位焦点和述位焦点,由于述位焦点的层级高于主位焦点,所传达的重音层级也以述位焦点为主重音;②相同层级的疑问焦点引导的述位焦点,重音的层级也不相同;③双焦点对焦点之间成分的音高无压低作用;④在多个疑问词引导的焦点,焦点与重音不是——对应的关系,只有最右位置的焦点可以实现为重音;⑤在本研究中,采用核心重音和核心前重音来解释重音的层级问题,核心重音是重音成分中主要的、非选择性成分,而核心前重音则是次要的、选择性的成分;⑥疑问词引导的焦点对韵律切分也有影响,可以将普通话语调切分为中间短语。(3)在有句法标记的结构中,双焦点情况下,根据疑问词和句法标记焦点成分的组合关系主要发现有以下几点:①疑问焦点和句法标记焦点分布于同一成分时,可以实现为核心重音,对焦点下成分的音高抬高和时长的拉长作用比单焦点更显著,对后接成分的音高压低也更显著;②疑问焦点和句法标记的焦点可以分布于句子的不同成分上,当句法标记焦点(“连”标记焦点)位于疑问焦点之前,句法标记焦点和疑问焦点分别实现为核心前重音和核心重音,前者音高和时长变化比后者幅度小。当句法标记焦点位于疑问焦点之后,句法标记焦点则失去重读,只有疑问焦点实现为核心重音。根据实验结果以及以往语调音系研究,本研究进一步提出了具有语言学意义的普通话语调音系表征模式。该语调模式主要描述普通话字调层面以上的语调变化模式,主要包括四类音系事件:核心重音,核心前重音,调头和边界调。其中核心重音和边界调是非选择性成分,而核心前重音和调头则是选择性成分。音系事件的语音实现是以H和L调的描述为基础的,语调的模式是以局部的音系事件为基础,按照线性的序列组合而成。核心重音和核心前重音的内在特征不同,核心重音具有唯一性特征,核心重音实现是无标记的,而核心前重音的出现却是有标记的,在普通话中只出现在双焦点情况下。在上述焦点语音实现的描述中,多焦点情况下只有一个重音出现,而在有句法标记情况下,也可以失去重音。因此,在普通话中,有焦点的位置未必由重音来表征。根据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制约表层核心重音实现的底层原因,即节律上相对的“轻-重”关系,节律上相对“重”的成分获得核心重音,节律上相对“轻”的成分则根据焦点环境失去重音或者实现为核心前重音,如在单焦点环境下,节律结构为“重-轻”,因此,焦点位置实现为核心重音,而焦点后成分则失去重音;在双焦点以及多焦点环境下,节律结构为“轻-重”,在双焦点情况下,实现为核心前重音和核心重音,而在多焦点情况下,只有最右位置焦点实现为核心重音。在优选论的框架下,采用普遍性的制约条件等级排列,来解释从焦点到重音的实现过程,共分为三个步骤:表层重音类型的生成包括:H~*,L~*,LH~*或者H~*L;重音的连接位置以及韵律切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