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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通过深入梳理霍尔从1980年代到2000年间发表的以身份或文化身份为主题或主线的理论文本、相关访谈录和演讲文稿等资料,尝试廓清“文化身份”的理论构成,探究“文化身份”的理论演进,探寻建构、解构和重构“文化身份”的路径,探讨霍尔以何种身份、何种立场、何种方式践行文化身份的批评。首先,本文从现实和理论两种语境出发,描绘霍尔文化身份理论发生与发展的总体框架。一方面,生于牙买加、长在英国的双重文化经历为霍尔思考文化身份问题提供了丰富的实践经验。霍尔混杂族裔的原生家庭构成,新左派经历、伯明翰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和公开大学的工作经历是促使霍尔思考文化身份问题的重要因素。另一方面,欧陆哲学为霍尔提供了充足的理论养分。霍尔通过批判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决定论,审视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引入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以及对话拉克劳、墨菲的“后马克思主义”“接合”理论,呈现了他在分析文化身份问题时超强的“理论化”能力。简言之,复杂的身份经历是霍尔具有高度敏感的身份意识的内部条件,丰富的理论话语是霍尔回应英国社会现实问题的外部资源。两者共同作用是霍尔文化身份阐释不断深入和拓展的力量源泉。接下来,本文深入阐释了“文化身份”理论中的两个关键词“文化”和“身份”。本文从“文化”——“两三个最难界定的英文词汇之一”——入手,结合“身份”,探讨英国文化研究如何确定了研究的边界和“优先考虑”的对象,以及霍尔对这种思考方式的批判、继承和发展。霍尔认为“文化”之所以难以界定是因为其中涉及权力问题。“文化”不仅是审美问题,更是区分人群的标准。霍尔把“文化”从“情感结构”和“日常”的“文化”升级为“意指实践”的“文化”。这样的“文化”不仅将历史和社会实践与人结合起来,更关照到人在社会中的位置,即身份。霍尔的“身份”和“认同”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不可混淆。明晰两者的区别有助于我们厘清文化身份/文化认同/文化身份认同的模糊边界,也有助于我们更加准确地理解霍尔“去中心化”的身份观。本文的重点之一是探究霍尔“文化身份理论”的理论构成。文化身份的理论廓清是阐释文化身份理论的首要问题,不可回避。但遗憾的是目前很难从国内现有成果中找到全面的参照。本文尝试从明晰文化身份的基本定义和内涵开始,一路探寻文化身份的特征,文化身份的构建路径与文化身份构建的目的,并在此基础上分析霍尔批判本质主义文化身份的动因,辨别霍尔批判本质主义文化身份的“工具”,阐发霍尔解构本质主义文化身份的方法。只有正确把握文化身份的内涵、特征以及构建路径,明晰霍尔构建文化身份理论的关切点,才能为深入探讨霍尔文化身份批判提供方法层面的指导。本文的重点之二是探究霍尔文化身份批判的维度和路径。霍尔的文化身份理论对文化实践具有极强的分析力和阐释力。他在消解阶级身份之后,从种族身份和民族身份两个维度出发,批判本质主义文化身份观。本文剖析了本质主义文化身份观形成的原因,本质主义文化身份构建的方式,本质主义文化身份消解并重构的方法,最终明晰了霍尔批判本质主义文化身份的路径。本文通过对霍尔文化身份理论中种族、新族性和族裔散居等重要身份意义节点的“情境式”分析,辨别这些关键概念在霍尔进行种族身份和民族身份批判中所处的位置、所起的作用,最终尝试绘制包括文化身份批判的前提、立足点、关切点和归宿在内的文化身份批判的路线图。本文在纵观霍尔文化身份理论之后,再次反思与霍尔及文化身份相关的若干问题。首先,本文再次思考的问题是笔者在梳理霍尔的理论文本、阐释霍尔的文化身份理论过程中遇到的多有争议却被暂时搁置的“困惑”。本文在综合考量霍尔和文化身份理论的基础上对这些“困惑”进行回应。接下来,本文再次思考的问题是霍尔文化身份阐释的理论贡献。霍尔对文化身份的阐释呈现了超越解构、进行建构的理论方法。他在打破身份的同时也表现出了非常理性的克制和冷静,并没有陷入虚无的身份阐释之中。最后,本文再次思考的问题是霍尔文化身份阐释的理论限度。这包括霍尔在批判立场上从左到右的摇摆,在理论阐释中本质和非本质的矛盾性。本文希望通过再次反思进一步深化对霍尔及其文化身份理论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