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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以来,低生育水平浪潮席卷全球,世界各国以不同的步伐进入第二次人口转变,生育水平逐步接近或低于更替水平,生育意愿与生育水平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国内外研究表明,在低生育水平全球化背景下,研究生育意愿与生育行为的关系,特别是剖析生育意愿和生育行为的影响因素成为世界各国家庭生育决策过程研究的重点和难点。然而,世界低生育相关问题的理论和量化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低生育水平下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定量和实证研究正在探索过程中,它直接关系到第二次人口转变理论的扩展和构建,以及世界各国政府制定相关的计划生育政策。本研究着眼于国际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低生育研究视野,对低生育水平下中国育龄妇女生育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探索性量化研究,旨在探索和深化理解低生育水平下生育意愿和生育行为的关系。
本研究以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分析视角,系统地梳理了近几年国内外相关量化研究成果,清晰地界定了生育“三维性”特征的概念,以多层次影响因素为主体思想贯穿始终,整合了低生育中间变量理论模型和计划行为理论,构建出中国特色本土化生育决策理论模型分析框架,尝试在现有数据条件下运用结构方程模型的定量统计分析方法剖析中国育龄妇女生育行为的多层次、多维度影响因素,量化生育意愿、避孕流产、生育政策对生育行为的直接作用,检验个体特征因子、社区环境因子、社会经济因子和计划生育因子对生育行为的间接作用。本研究力图与国际低生育研究接轨,以期为研究中国的低生育水平和未来人口发展态势,特别是针对现行计划生育政策的调整提供一点理论和实证依据。
本研究的主要观点:
本研究以历次全国性有关生育率的各项调查数据为基础,介绍了中国当前的低生育水平和低生育动态模式,确立了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开始步入世界低生育水平国家的行列。同时,本研究依据近几年全国性有关生育意愿的调查数据,计算了在有计划生育政策条件下和无计划生育政策条件下的中国育龄妇女的意愿生育率,结果显示在有和无计划生育政策条件下中国育龄妇女的意愿生育水平均低于更替水平,生育意愿在一定的相对较短的时期内可以保持稳定。本研究使用官方公布的总和生育率与计算的育龄妇女的总和意愿生育率数据绘制了低生育水平和意愿生育水平之间的差距图,这有力地说明了在低生育时代下中国育龄妇女的生育意愿和生育行为存在差距的现象与世界各国相一致,表明我国人口态势进入了以低生育率为标志的新时期。
本研究介绍了目前世界上关于生育意愿和生育行为关系的两大经典理论模型:人口学的理论模型--低生育中间变量理论模型(Low—Fertility ProximateDeterminants Model);社会心理学有关生育决策的理论模型--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ing Behavior),整合并构建了中国特色本土化生育决策行为的理论模型和分析框架。该分析框架提供了解释生育意愿与生育行为关系的全新研究视角,拓展了传统生育研究的范围,尝试探求低生育水平下生育意愿与生育行为关系的规律性认识。
本研究剖析并量化了低生育水平下中国育龄妇女生育行为的多维度影响因素,论证了生育意愿是生育行为的最大影响因素,生育意愿对生育行为约有50%的预测力;验证了避孕流产作为实际行为控制的抑制因素对生育意愿具有较大的直接负向作用,它是解释低生育水平下育龄妇女生育意愿和生育行为产生差距的重要因为;社会经济发展和社区文化抑制了妇女的生育行为,有力地证明了社会经济文化发展是生育行为的“避孕药”;检验了现行计划生育政策对生育行为的较小的直接正向作用,主要是通过避孕流产来间接影响生育行为,可见现行计划生育政策需要调整。
本研究是世界低生育研究中关于生育行为影响因素问题的实证探索与尝试,给研究者以全新的研究和分析视角,其研究结论和重要发现是当代中国宏微观相结合的家庭低生育研究的一点收获,以期对低生育水平下的人口规律有所深入了解和认识。
本研究的基本结构如下:
第1章为前言,描述了低生育研究的国际和国内背景,阐述了研究意义和研究目的,界定了生育“三维性”等相关概念,介绍了论文的具体结构,第3章、第4章、第7章和第8章为本研究的重点。
第2章梳理了国内外定量文献,以多层次思想为主线,系统把握生育率、生育意愿、生育行为和避孕流产影响因素的量化研究,从不同角度进行评述和总结,指出现有研究不足和本研究的发展。
第3章整合了本实证研究的理论基础,将有关生育决策的人口学理论模型-低生育中间变量理论模型和社会心理学理论-计划行为理论相结合,提出本研究的所要进行检验的中国特色本土化宏微观相结合的生育决策模型。理论框架的整合与构建是中国低生育研究的重大尝试。
第4章在现有数据条件和变量适用性前提下,系统整合四个多层次分析框架,尝试构建出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中国特色育龄妇女生育决策行为影响因素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框架,论述了所构建具体分析框架下的研究假设。
第5章汇总了中国的低生育率水平,展示了年龄别生育率变化和标准化低生育动态模式,介绍了有关低生育水平的估计,从不同角度衡量了中国当前的低生育水平。
第6章介绍了低生育水平下中国育龄妇女的生育意愿,分别从数量、孩次及性别方面解释了意愿生育水平,尝试界定在有、无计划生育政策条件下的中国育龄妇女生育意愿的概念。
第7章详细介绍了本研究的数据来源、所使用的嵌套式数据库结构,介绍了结构方程模型这一社会科学领域广泛使用的高级统计分析方法,讨论了该方法的用途和优势,介绍相关统计软件的运用。
第8章是本研究的核心。该章节以多层截面数据库为基础,详细介绍了变量的选取、模型的建立,以及模型识别、检验与诊断,对低生育水平下中国育龄妇女生育行为的多维度影响因素进行系统性量化分析,检验了理论假设,验证了构建的分析框架,得出重要结论与发现,并讨论了不足之处,本研究为当代低生育量化研究的新探索。
第9章为结语,总结了本研究的创新、意义和不足之处,指明了低生育研究的未来发展方向。
本研究的创新之处:
1.嵌套性截面数据库与一阶结构方程模型有机结合本研究基于2007年全国居民生育意愿社情民意调查数据库,匹配相关的县级和地区级层面的数据,将宏观、中观与微观层面的影响因素整合于一体。嵌套性多水平截面数据库与一阶递归结构方程模型有机结合是本研究的探索与尝试。
2.恰当的统计分析方法结构方程模型能够同时处理多个因为和多个结果共同存在的因果关系,有效解决多层次、多维度影响因素之间的多重共线性问题,是研究生育意愿与生育行为关系的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3.多层次的主体思想本研究通篇贯穿多层次主体思想,从文献综述的评判与讨论,到中国特鱼育龄妇女生育决策行为理论模型和分析框架的构建,再到结构方程模型的建立与量化分析,融会贯通。
4.生育“三维性”概念定义及度量本研究明确界定生育“三维性”的概念,并基于“三维性”原理建模,将衡量生育意愿“三维性”和生育行为“三维性”的三个维度的特征作为结构方程模型中内生潜变量的可测变量。
5.中国特色的生育决策行为的理论模型及分析框架的构建本研究有机整合人口学的理论模型-低生育中间变量理论模型和社会心理学有关生育决策的理论模型-计划行为理论,构建出中国特色本土化生育决策行为的理论模型与分析框架,使之更加完善,更具有广阔的适用性。
6.变量巧妙处理与尝试本研究尝试将社会、经济和人口学变量同时引入结构方程模型,这是与传统社会心理学数据运用到结构方程模型中所不同的。在处理结构方程模型中内生潜变量的可测变量存在分类变量情况时,使用“次序孩次性别比例”作为生育意愿和生育行为的“性别”维度的可测变量,是本研究的一个尝试。生育意愿和避孕流产的影响因素是多层次的,避孕流产对生育意愿的作用相对较大,在处理二者间双向相关关系时,结构方程模型以残差项之间的相关来表示。
7.变量发现
本研究发现两个重要的变量:“距图书馆、文化馆的距离”是反映村民社区文化程度的有效变量,“农业机械总动力”是衡量县级农业经济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
8.结论发现
本研究检验了所构建的中国特色本土化生育决策行为的理论模型和分析框架,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生育意愿是生育行为最大的影响因素,避孕流产抑制生育意愿和生育行为,生育政策对生育行为有较小的直接作用;社会经济发展抑制生育意愿和避孕流产,社区环境文化对生育意愿和避孕流产有积极作用,生育政策对生育意愿、避孕流产也有积极作用,个体特征是影响生育意愿和避孕流产的主要因素。
本研究存在的局限与不足:
1.本研究是基于现有数据条件和变量适用性的前提下,采用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分析视角,使用2007年全国嵌套性截面数据库,对低生育水平下中国育龄妇女生育行为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所进行的积极探索和尝试。
2.本研究将社会、经济和人口变量同时引入结构方程模型,由于数据局限性未能在模型整体拟合度上达到最优,这是与传统的社会心理学数据模型所不同的。
3.由于问卷和数据限制,本研究未能对低生育水平下中国育龄妇女的生育意愿和生育行为的变化趋势和影响因素进行纵向分析。
4.本研究没有充分考虑“配偶”的因素和“伴侣效应”,未将丈夫的相关变量引入结构方程模型,这是未来需要进一步研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