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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缪的一生充满了哲学意味的二元对立:他终生热爱大海和阳光,却一直在贫困与疾病的阴影下生活;他才华横溢,却郁郁不得志;当他正处于事业名誉的巅峰时,却又死于车祸。他的作品同样具备二元对立的两重性:反与正、生与死、贫穷与阳光、孤独与团结、幸福与不幸等。这些二元对立的两重性是加缪均衡思想的体现,加缪一生都在寻求完善这一思想,并在创作中体现了这一思想。本文就选取小说《鼠疫》,从作品的两重性主题入手来分析加缪的均衡思想在作品中的体现。 均衡思想是加缪对时代的思考。上世纪末,科学技术的发展极大地推动了西方社会的经济发展,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但是在难以驾驭的科学技术和日益强大的社会力量面前,人往往感到无能为力,表现出孤独感、焦虑感、陌生感,即荒诞感。两次世界大战等导致了虚无主义和暴力泛滥,在这样的背景下,作为时代的良知,加缪提出用均衡思想来平衡荒诞的世界,反对专制主义与暴力主义,即:肯定生命和人性,否定自杀、杀戮和暴力的时代倾向;讲究节制、中道和均衡的原则,反对绝对和无限的革命幻想;鼓吹爱、美与创造,反抗充满仇恨和破坏的世界;追求自由、正义与和谐,反对专制、非正义和分裂的世界。显然,加缪的均衡思想继承了古希腊的自由精神,有节制的理性精神,亚里士多德的中道思想,以及古希腊二元对立思想。同时,加缪还批判吸收了存在主义哲学家的思想:克尔凯郭尔的荒诞体验,海德格尔的存在的意义,雅斯贝尔斯的生存本质,胡塞尔的理性的限度等等。 加缪的均衡思想体现在《鼠疫》的双重主题上:分离与聚合的均衡,死亡与生存的均衡,荒诞与理性的均衡,反抗与限度的均衡,邪恶与正义的均衡。鼠疫杆菌在奥兰城肆虐,分离成为城市最普遍的状况之一。加缪描写了亲人间的分离、情侣间的分离,以及分离带来的痛苦、孤独和无所适从感。分离是普遍的,聚合是特殊少有的,加缪希望聚合能与分离在一定的限度内保持均衡。城中的人们不但要经受分离的痛苦,还要经受死亡的威胁。鼠疫杆菌的肆虐,使生命如草芥,死亡更是不可预期。加缪认为“荒诞”意味着人与世界、人与人、人与自我之间的关系,这一关系是矛盾的、不均衡的、对峙的、悖谬的。分离的境况、死亡的威胁,人们生活在荒诞的世界里,成了被囚禁的局外人,但是人的理性渴求团聚的快乐、永恒的生命,荒诞与有效而有限的理性产生了冲突,这时,加缪认为我们要认识“荒诞”的本质,在理性与荒诞之间寻找一种平衡,一种统一,即反抗。加缪通过对里厄医生等人的塑造,表达出他用反抗来面对荒诞的主张。反抗者首先要肯定现世,在现世中勇敢地享受生活,尽可能地穷尽生活,激情生活。在精神上超越荒诞,在行动上获取自由。反抗不只是个人的反抗,而是众人的集体的反抗,在反抗的过程中,加缪一直坚持有节制、有限度的均衡思想,在反抗荒诞的同时,更应该讲求适度原则,反对绝对概念的出现,避免反抗走向虚无,走向极端。反抗是为了追求正义与自由,获取幸福生活。然而象征邪恶与束缚势力的鼠疫杆菌始终存在,杀戮与暴力始终存在,甚至泛滥,面对失衡的两级,加缪主张用爱来均衡,实现尊重生命真诚生活的理想。 最后鼠疫杆菌突然消失,塔鲁死于鼠疫杆菌,反抗者只能以死亡来对抗荒诞,荒诞仍然存在,这些表明加缪在寻找均衡点的时候陷入了宿命论和不可知论的范畴,他的均衡思想是有着时代局限性的。加缪均衡思想的不合时宜在于它的均衡讲求的是内在精神的和谐,实践起来比较困难,均衡思想还是温和的思想,与当时盛行的革命暴力论相比,难以适应外部的社会环境变化,难以为国家带来立竿见影的利益,因此,不为当时的人们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