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帛、竹书《周易》卦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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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要解决如下几个问题:1)今本卦序有没有规律?2)今、帛本卦序究竟要表达什么?3)楚竹书《周易》红黑符号背后隐含着什么东西?是否如有人所说又隐含着一个新的《周易》卦序?4)哪个卦序是真正的《周易》卦序?亦即哪个卦序与《周易》思想体系有关,抑或今、帛本卦序都与《周易》思想体系有关?第一章探讨今本卦序。今本卦序体现了象数与义理合一的思想与模式。今本卦序有其象数的结构,而这一象数的结构又体现出一定的哲学意味与义理思想。今本卦序的建构与推演,其核心就在于通过效法、模拟宇宙天地日月之运行与四时之变化,达到对天道与人事人生的把握。今本卦序运用一系列包含深刻哲理意味的象数原则来构建卦序。主要有非覆即变原则、主卦统领从卦原则、阴阳平衡互补原则、变通配四时原则、“参伍”“错综”原则、互卦中爻原则等。这些象数原则都不是一般的原则,而是体现了一系列根本的易学观念,而这些观念很显然已经具有了宇宙论的哲学意义,是从宇宙论的哲学的高度来阐发对自然、人事人生的看法。非覆即变原则体现了宇宙事物一体两面、相反相成的道理。非覆即变是宇宙的一种普遍法则。主卦统领从卦原则反映了宇宙万物是有主次之分的。主卦体现了主要的、主导的方面,从卦体现了次要的、服从的方面。阴阳平衡互补原则则是宇宙及宇宙事物存在和稳定发展的条件。阴阳平衡与阴阳互补缺一不可。只有平衡,没有互补,整个宇宙就会是一片寂静,不会有生生不息的宇宙演化与宇宙生命及人类社会的产生与发展;只有互补,没有平衡,就不会有个体事物的存在,这样的宇宙也不会是一个富有生机的宇宙。互补从局部来看是一种不平衡,但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其实也是一种平衡,是在更高一层面的一种平衡,说明了平衡是区分为不同的层次的,说明了事物的存在与演化发展也是区分为不同层次的。这反映了一种比较深刻的辩证思想。平衡与互补在宇宙中的存在也并非是绝对的。今本卦序特别强调阴阳平衡与互补的观念,并没有体现互补的破缺,因而并非是对宇宙自然存在状态的一种完全的反映。这一方面大概是因为只有64卦无法充分展开的缘故,另一方面大概也反映了古人的一种理想追求。变通配四时原则是对天地日月成就四时变化的效法与模拟。正因为今本卦序效法天地日月运行,故能“与天地准”,从而能把握宇宙大道及人事人生,达到“崇德广业”“开物成务”之目的。这就从宇宙论的高度达到了对人事人生的关照。反映了其思想的深刻性。今本卦序所理解的宇宙大道,核心是天地日月之道,而天地日月之道又体现为天地日月运行成就宇宙万物的生生之功。而效法天地日月的四时之变,就是要通过知时、顺时,从而“辅相天地之宜”,使天地日月的生生之功得以充分展现。“参伍”“错综”原则体现的是三才、五行思想及卦的错综变化。它以象征的手法表明了宇宙万物的生灭变化是依循三才、五行原则而展开。所谓依循三才、五行,即是以三才、五行来裁度万物。这也是一种宇宙论的哲学认识。互卦用中原则体现了对“中”的观念的重视。而这一原则又涉及“节”与“中”的关系。“中”是“节”的本质,而“节”则是“中”的具体体现。“中”只有通过“节”才能最终达于实现。而“中节”之“和”还要有“信”“诚”做为保证。“中”或“时中”是我们人生所追求的理想目标和终极目标。通过考察今本卦序,我们还发现一个重要的现象,就是今本卦序表面上看来杂乱无章,似乎无规律可循,但实际上背后却隐藏着非常严整的规律。这是因为今本卦序暗含着一个重要的思想,就是要达到对宇宙世界最真切的摹仿。宇宙世界本身看起来是杂乱无章的,而实际上背后却隐藏着严整的规律。今本卦序正是对宇宙世界这一特征的完全效法与摹拟——表面看来无规律可循,实际上却蕴涵着丰富的多层次的规律——其所追求的是真正与自然契合、与自然合一的完美境界,是其他卦序系统所不可企及的一种境界。第二章探讨帛《易》卦序。帛书《周易》与今本《周易》有着迥然不同的卦序。帛书卦序虽然简单,但它并非是没有思想的。帛书卦序除了反映一般的卦变思想与阴阳思想外,主要反映了一种以日、月、斗为核心的独特宇宙论。《大戴礼记·易本命》、《孔子家语·执辔》等文献暗含着一种八卦卦序,经考证,我们认为其序列当为:乾、坤、艮、坎、震、兑、离、巽。根据《易本命》等的材料看,这一卦序反映了一种以日、月、斗为核心的独特宇宙论。《易本命》的这个卦序,就父母卦而言,是阴阳交错相配;而就六子卦而言,又是呈“分阴分阳”的阴阳分类的排列。所以,它是包含了帛书六十四卦上、下卦两种排列方式的一种综合的八卦序列。我们设想,《易本命》的卦序是帛书《易》卦序的宇宙论之根据,而鉴于这种卦序本身具有综合的特点,故帛《易》又将它拆分为两种单纯的卦序,即(1)乾、坤、艮、兑、坎、离、震、巽,(2)乾、艮、坎、震、坤、兑、离、巽,这样就形成了帛《易》六十四卦的上卦卦序和下卦卦序。帛《易》卦序反映以日、月、斗为核心的宇宙论,而“斗”居于天之中,天之中,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中”,而是具有宇宙论意义的“中”,即“大中”“恒中”。所以,帛《易》以恒卦居于六十四卦的中央位置,同以日、月、斗为核心的宇宙论,其思想是一致的。可能反映了一种“恒中”的思想。第三章探讨楚竹书《周易》卦序。楚竹书《周易》中有一组前所未见的红、黑符号。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与今本卦序有不有关系,会不会又出现一种新的卦序,就成了易学界所关心的问题。而这些又涉及到对整个先秦易学史的认识,涉及对今本卦序地位的认识。所以是一个重要的课题。楚竹书《周易》的红黑符号与卦序无疑是有关系的。但并不像濮茅左先生所说那样,是与今本不同的另一种卦序,而极可能就是今本卦序。濮先生通过阐述其阴阳变化理论来论证楚竹书《周易》卦序与今本的不同。但濮先生是通过搬动下经标有“红匚套小黑块”的《蹇》至《井》卦实现的,而这会造成上下篇的不对称,因而其阴阳变化理论是值得怀疑的。通过比照图版,笔者怀疑《颐》卦的首符很可能是“红色大块中叠以黑色小块”,其尾符亦可能也是这个符号,只是其红色的大块已色褪。而《小过》卦的尾符也可能不是“黑匚套小红块”,而是“红块内叠小黑匚”。这样,红黑符号就有七种。在此基础上,通过进一步的研究,发现了楚竹书红黑符号与今本卦序的密切关系。楚竹书《周易》红黑符号在上经中分为三段,下经分为四段。上经第一段乾至履,为红块;第二段泰至大畜,为黑块;第三段《颐》至《离》,为“大红块中叠小黑块”。下经第一段《咸》至《睽》,为“黑匚套小红块”;第二段《蹇》至《井》,为“红匚套小黑块”;第三段《革》至《旅》,标如下经第一段同;第四段《巽》至《未济》,为“红块内叠小黑匚”。楚竹书《周易》红黑符号,在今本卦序的上篇中,是从纯红黑对待到红黑和合,其分界由《大畜》的尾符“匚”标示,下篇是从红黑相杂符的红黑对待到红黑和合,其分界符由《旅》卦尾符“匚”标示。上篇是从阳到阴到阴阳的和合,下篇是从阴到阳再到阴然后达到阴阳的最后和合。上篇意味着天道演化的三个阶段,而下篇则表示人类演化的四个阶段。表明“阳三阴四”(《乾凿度》)的观念先秦已有。如果这种分析成立,那么楚竹书《周易》的特殊符号,是通过运用今本卦序对宇宙天地、万物与人类的演化与发展所作的表述。我们将发现一种前所未见的在阴阳学说统摄下的包含“三段论”“四段论”以至“七段论”为一体的丰富、系统而又独特的事物发展阶段论。第四章综合探讨今、帛、竹书《周易》卦序的一系列问题。今本卦序与楚竹书卦序是同一个卦序,这一卦序首先揭示的是诸多共时(或同时)存在的原则如何共同作用构成了我们的宇宙世界的有机整体结构,而不是宇宙演化发展的链条。宇宙演化发展的链条是在此基础上经过义理的引伸得到的,因而遵循的是一种以象出义的思维方式,或者说是一种象数与义理合一的思维方式。无论是楚竹书《周易》红黑符号还是《序卦传》,都是这样一种思维方式。尽管《序卦传》表达的思想非常牵强,《序卦传》及红黑符号表达的思想与今本卦序象数之间的联系也极其牵强,但是从易学思维方式的角度来说,这种解释方式却都是必要的和合理的。楚竹书红黑符号与《序卦传》反映了两种不同的义理解释倾向。今本卦序与帛书卦序反映了两种不同的易学解释系统与解释流派。这两种解释系统与解释流派虽然思想性有高下之分,但它们无疑都是“与天地准”的蕴含宇宙论思想的解释系统与解释流派。这是我们以前所不曾认识到的。当然,无论是今本卦序还是帛书卦序,它们都只是在玩弄一种拼凑的游戏,但我们也不能因此而抹杀其内含的丰富的思想价值与历史价值。关于今本卦序与帛书卦序孰先孰后以及《周易》古经原初卦序问题,笔者首先对几种似是而非的观点提出了质疑。认为:(1)今、帛本卦序孰先孰后的问题同《周易》古经的原初卦序问题,是两个不同的问题,不能混淆。(2)简单卦序与复杂卦序的先后问题,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同今、帛本孰先孰后的问题也不容混淆。(3)不能根据今、帛本有一些卦的排列具有相同的位置,而断定今本由帛本改编而来。(4)今本卦序与帛本卦序不仅仅是一个排列规律的问题,还存在一个反映思想的问题,因而不能说帛本比今本卦序更有规律,因而帛本后出。(5)重卦后出说没有任何依据,因而根据重卦后出来判断今、帛本卦序的先后是不成立的。在质疑几种错误观点的基础上,笔者指出,帛书卦序与今本卦序孰先孰后的问题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但关于《周易》古经的原初卦序问题还是有答案的。从《周易》古经本身体现的思想、从《易传》中涉及的卦序及《易传》反映的思想,都与今本卦序有关,说明今本卦序不仅是《周易》古经的原初卦序,而且是居于正统地位的主流卦序,帛《易》卦序只是一个非正统的别本卦序而已。文末附《杂卦》卦序和孟喜卦气卦序研究,既进一步证实了任何卦序都有象数的结构,也进一步证实了重要的卦序都具有重要的宇宙论的意义。对于学术界新近提出的与本文不同的观点,因为时间关系,只在后记中作一简要评析,未及详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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