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学人在研究王充天命论思想时,多以“宿命论”要之,而对“宿命”之下的人性既定与后天修德导人向善解读为王充天命论中的“理论矛盾”1。实际上,既定人性与后天向善是不矛盾的,如何在“宿命”的笼罩下实现自身的成人理想,正是王充在《论衡》一书中极力想要表达的主旨。本文通过对王充天命论中“既定的天命与人性”、既定天命、既定人性的结构与后天经人为改变的可能性和“修德”“为学”这两大人为方向的意义所在三部分分别进行考察,以阐明王充天命论思想命不可勉,人尤可为的思想,以调和“宿命”人性既定与人性后天可变两者的不谐之处2。换句话说,就是讲清楚人在完全排除人为可能的既定天命的支配下,为德性可教开辟出一条通路是如何可能的,进而为自身乃至全体人类的成人目标开辟出一条通路。全文论证分两部分:一为天命,一为人为。天命部分,首先阐明王充所理解的天命是什么,具体所指,其次详细阐述这个天命“不可勉”的原因。内容上可分“人性”“天命”两部分,这两部分都与王充的宇宙论相关,且均排斥人为。人为部分,首先,阐明既定的天命、人性是可以被认识的,其次,在此基础上说明人怎样“为”才能开辟出通路,内容上可分为“修德”“为学”两部分,与天命部分的“人性”“天命”相对应。王充对“吉凶”“贵贱”原因的辨析,可见其明显的主客观二分倾向,客观条件支配了人生的大部分可能,致使人的主观作为,仅止于修德和为学,所以导恶向善的关键,全赖某个能“自然”向善的客观存在的支配作用。这个能“自然”向善的“人为天命”缺口即为圣教,它兼具内在向善和外在引导作用,是一个兼具既定天命的强制规定性和规定性本身为向善、成人目标服务两个特点的特殊存在。王充的这个理论,走的并不是“内圣”的个人路子,而是建基于他后天“性三品”说,三品之人通过具有主客双重特性的圣教,互助成圣。纯善者为圣贤,不仅“故自善”,还能生圣教;善恶混者为中人,原本善恶可以教化;纯恶者,就能通过这以“天命”为形式的圣教,得以化恶为善,《率性》篇亦讲“真”、“伪”,恶所化的善,并非“真”善,却和“真”善无异3。纯善者,由于禀气中和,通过后天学习即可“自然”成圣,保证了中人和恶者不会没人帮助。这样一来,善者故自善,中人习为善,恶着勉为善,修德即为人生必然,人性禀气不变、人性得圣教可变两者的矛盾就消失了。接下来,王充通过论述“圣人不能先知”,阐明了为学的必要,即知天命,知天命然后才能以天命为蓝本,融圣贤本性内容与其中,以达到导人向善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