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三十年间,产业集群在经济系统中扮演了日益重要的角色,其有效促进了经济增长、提高了国家竞争力。尽管中国的制造业产业集群取得快速发展,但现阶段产业集群内企业的生产研发能力总体水平仍然不高,大多数企业从事的是来料加工等处于价值链低端的环节,拥有自主品牌和知识产权的企业仅占少数。对产业集群内的企业而言,技术学习是其往价值链高端进行产业升级的重要手段。基于这一现实背景,现有研究大多关注产业集群中以知识视角为基础的学习和创新行为,特别是企业层面的技术学习和创新过程,以深入探讨集群企业技术能力和创新绩效的提升机制。但总体而言,现有研究仍存在以下三点不足：(1)大多关注企业技术学习的单一渠道或机制,相对而言从技术学习机制的系统视角对企业技术学习行为与机制的研究较少；(2)大多关注的是企业技术学习的网络属性影响因素和企业特征影响因素,对于知识属性影响因素的研究相对不足,并导致目前我们对于知识属性对企业绩效的作用机制知之甚少；(3)大多数研究仅对惯例进行了定性描述,忽视了对技术学习惯例的测度与实证研究,导致目前对于技术学习惯例在技术学习与企业创新绩效之间扮演何种角色这一问题仍很不清晰。基于上述不足,本文提出以下三个研究问题：(1)知识属性如何影响企业的技术学习策略?网络属性如何在知识属性与企业的技术学习策略之间起调制作用?(2)知识属性如何通过决定企业的技术学习惯例,从而对企业创新绩效产生影响?(3)技术学习策略如何通过决定企业的技术学习惯例,从而对企业创新绩效产生影响?具体而言,本文开展了三个子研究,分别对这三个研究问题进行实证检验和分析：(1)子研究一关注知识属性对企业技术学习策略的作用机制,构建了知识缄默性和知识异质性影响技术学习策略的概念模型,并进一步提出了网络中心性调制知识缄默性与企业技术学习策略之间关系的相关假设。基于对231家产业集群企业的问卷调研,本研究运用了信度检验、效度检验、多元线性回归等方法对概念模型进行检验。(2)子研究二关注知识属性对企业技术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构建了知识缄默性和知识异质性通过技术学习惯例强度和多样性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的概念模型。基于对231家产业集群企业的问卷调研,本研究运用了信度检验、效度检验、结构方程建模等方法对概念模型进行检验和修正。(3)子研究三关注技术学习策略对企业技术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构建了技术学习策略通过技术学习惯例强度和多样性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的概念模型。本研究采用案例研究方法对概念模型进行检验和修正。根据这三个子研究,本文得出以下三点主要的研究结论：(1)知识属性对企业的技术学习策略存在显著影响,网络中心性在知识缄默性影响企业技术学习策略的关系中起到重要的调制作用。本文将技术学习策略区分为深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和广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针对子研究一的相关假设,本文具体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方法对231家企业的问卷数据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知识缄默性对深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知识缄默性对广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存在显著的负向影响；知识异质性对广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存在显著的负向影响；网络中心性对知识缄默性与深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之间的关系起到正向的调制作用；网络中心性对知识缄默性与广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之间的关系起到负向的调制作用。(2)知识属性通过技术学习惯例的中介作用影响企业的创新绩效。本文构建了技术学习惯例的形成过程、及其在知识管理不同阶段具体的行为模式,以此为依据对技术学习惯例进行测度。具体地,本文采用结构方程建模对子研究二的相关假设进行验证,实证结果表明：知识缄默性和知识异质性均对企业的技术创新绩效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此外,技术学习惯例强度和技术学习惯例多样性在知识缄默性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技术学习惯例多样性在知识异质性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3)技术学习策略通过技术学习惯例的中介作用影响企业创新绩效。本文采用案例研究方法对子研究三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技术学习惯例强度在深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影响技术创新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技术学习惯例多样性在广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影响技术创新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以上研究结论拓展了技术学习的影响因素研究,以及技术创新绩效的提升机制相关研究。具体而言,本文在以下三个方面对现有研究进行了深化：(1)从技术学习渠道的组合视角,系统地探讨了知识属性对于企业技术学习策略的影响机制,证实了网络中心性对知识缄默性与技术学习策略关系所起的调制作用。首先,本文系统地考虑了企业技术学习的不同渠道,基于17种知识获取渠道从学习渠道组合的层面将企业的技术学习策略划分为深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和广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以全面刻画企业的技术学习行为。其次,本文关注了知识缄默性和知识异质性对深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和广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的影响,深化了企业技术学习的知识属性影响因素研究。最后,本文验证了网络中心性对于知识缄默性和企业技术学习策略关系的调制作用。这一发现促进了今后相关研究同时将知识属性影响因素和网络属性影响因素纳入研究视角,综合考虑它们对于企业技术学习的影响。(2)基于技术学习惯例的中介作用,揭示了知识属性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机制。首先,自惯例这一概念提出之后,相比于演化经济学的其它领域,从现实角度围绕其进行的实证研究相当有限。本文将企业知识管理的过程划分为四个阶段,详细构建了每个阶段的具体技术学习惯例行为。其次,本文选择技术学习惯例作为中介变量,从企业内部的技术学习行为出发,深入探讨知识属性是如何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的,从而揭示知识属性对企业创新绩效作用机制的黑箱。实证结果表明,知识属性通过技术学习惯例影响企业创新绩效。这一发现拓展了现有研究的视角和实证层面,促进了今后相关研究从企业内部的技术学习行为和技术学习过程入手,探讨情境因素如何通过企业内部技术学习行为影响创新绩效。(3)基于技术学习惯例的中介作用,揭示了技术学习策略对于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机制。本文选取技术学习惯例作为中介变量,关注技术学习策略是否通过技术学习惯例影响企业创新绩效。实证结果表明,深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通过技术学习惯例强度影响企业创新绩效,广度优先的外部知识获取策略通过技术学习惯例多样性影响企业创新绩效。这一发现揭示了技术学习策略对于企业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验证了策略指导惯例的基本逻辑,检验了惯例对于绩效的促进作用；促进了今后研究从企业内部的技术学习过程和技术学习行为着手,探讨技术学习对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