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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位大家。胡适研究已为越来越多的学者所关注,成为一门“显学”。本文立足中国现代文学文体理论的建构发展,从文体理论的视角,运用现代西方语言学的原理,梳理胡适对现代文体理论的认识,阐释胡适文体理论的内容,并揭示其文学史意义。 从现代文学批评的角度来看,文学史在本质上,主要表现为文体演变史。现代文学史本质上就是一个现代文体建立、发展和不断成熟的动态过程。在中国的现代文学史上,胡适既是现代文体理论的提倡者,又是现代文体理论的建设者。他最早认识到“中国旧文学在文体诸方面都不完备。”中国的新文学若要健康顺利地发展,就必须建构完备的现代文体理论规范。他在对中国传统和西方近代文体理论进行历时性考察的基础上,并以此为参照,建构了新文学的现代文体理论。他的文体理论主要包括通过现代白话文运动确定的现代白话语言系统和通过诗歌、小说、戏剧、散文建构的现代文体类型两部分。其理论建构经历了语言符号的革命——语言符号的审美规范——文体形式的最终确定这样一个逻辑轨迹。 本文运用西方现代语言学的原理,分析了胡适从语言入手,倡导现代白话文,以实现语言符号的革命及语言符号的审美规范的意义和价值。随着以海德格尔为代表的西方语言哲学和以索绪尔为代表的西方语言学的发展,人们逐渐认识到,语言,表面上看来属于文学形式的范畴,仅仅是一种传情达意的“工具”。但实际上,它是思想的外壳和物质材料,是人类思维的符号形式。文学,本质上就是运用语言技巧制作出来的语言独立体。因此,胡适倡导的现代白话文运动(语言符号革命——语言审美规范),必然会带来整个中华民族思维方式的变革,会带来文学思想的革命和整个文学观念由古典向现代的转换,并成为中国文学、中国文化甚至中华民族走向现代化的关键所在,因而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在此基础上,本论文具体分析了胡适构建现代白话语言系统的具体操作过程。 语言是文体的本质,而文体类型则是其外在显现。胡适在建立了现代白话语言系统之后,在诗歌、小说、戏剧和散文等方面,具体建构了新文学的现代文体类型。在诗歌文体方面,胡适提出了“自然音节”和“意象意境”理论;他的小说文体则包括总体的小说文体理论和短篇小说文体理论;戏剧方面,胡适是提出悲剧文体的第一人;散文文体理论方面,胡适则提出重应用、讲文采的现代散文观念。随着胡适现代文体理论的建立,20世纪的中国文学彻底改变了古典文学“温柔敦厚”的模样,以崭新的形象和气质融入了世界文学的大舞台。 同时,本文将胡适的文体理论放置在中国现代文学发展的历程中,评述其独特而重要的文学史意义。胡适的文体理论,在观念上具有“开风气之先”的意义,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成熟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石,具有筚路蓝缕之功;其理论,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引发了20世纪中国文学的思想革命;胡适的文体理论,注重审美启蒙,提升了现代文学的美学价值,并带来了人们审美观念的现代化;与五四时代精神相呼应,他的理论,表现出超常的主体意识和人的解放的时代主题;胡适的文体理论重视语言与文本,在本质上与西方现代文体理论有同工之处,为当代中国文体学的建立,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本文亦注意到,胡应的文体理论并非十全十美。作为“五四”时代的产物,他的理论没有处理好民族化与现代化的关系;与古典文体相比,其审美规范尚待进一步提升;与其后的一些文体理论相比,它又在总体上显得稚气而单薄。但这毕竟是白玉微瑕,我们不能因此而漠视胡适文体理论的熠熠之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