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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曼一贯宣称与绘画无缘,但对15世纪德国画家阿尔布莱希特·丢勒却情有独钟:在他一生论述德国文化特征的相关思想言论中,丢勒是一条剪不断的线索,而在晚年的“时代与文化小说”《浮士德博士》中,他更是穿插进大量的丢勒元素,以呈现他对德国文化的思索和总结.可见,研究丢勒与托马斯·曼之间内在的思想关联,是我们探讨托马斯·曼文化思想的重要依据,也是一个不容回避的课题,但就目前研究状况来看,这一课题并未得到重视和系统的阐释,因此,本文可算是为弥补缺憾的大胆尝试.
全文论述共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结合历史、文化史以及丢勒传记等材料,力图较为清晰地展现丢勒其人其作及其时代的风貌,并且简要梳理德国文化史上丢勒文化内涵的流变,为分析托马斯·曼相关思想提供依据。第二部分结合托马斯·曼重要文论、政论中的思想,阐明托马斯·曼寄寓于丢勒的对德国文化特征的理解.第三部分则以托马斯·曼晚年著作(《浮士德博士》为基础,用文本细读的方法,探讨托马斯·曼在小说中表达的对德国文化的理解,以期系统廓清丢勒主题对于小说思想建构的意义,并且点明二战后托马斯·曼对德国文化所做出的反思。
最后得出结论,在丢勒身上,托马斯·曼看到了德国文化特征的源头:首先,托马斯·曼认为悲观、克己、以受难和苦行的态度将生活进行到底的市民道德观是整个德国文化的基础,而丢勒的时代是德国市民精神的摇篮,丢勒本人也是市民精神的代表;其次,托马斯·曼认为“反动成为进步”是德国文化发展的基本脉络,而丢勒的创作正是回游至混沌无底的精神深渊以求超越与突破的象征;最后,德国的艺术是市民手工匠人的传统与艺术家不断追求精神突破的结晶,丢勒的艺术正是德国大师杰作的代表。二战后,托马斯·曼在《(浮士德博士》中借用丢勒塑造了主人公为求突破不惜自我牺牲的悲剧命运,表达了对德国市民精神的同情和维护;也将主人公的艺术创作与丢勒联系起来,肯定了“反动成为进步”这一德国文化发展的脉络对于未来的积极意义;同时还借书中人物对丢勒画作的纳粹倾向的阐释,对德国文化与政治的割裂做出反思,文化的发展并未带来政治上的成熟,是托马斯·曼对德国走向纳粹灾难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