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97年网络文学诞生以来,网络文学已发展了24年。伴随着网络文学的发展,大型集团逐渐掌握着原创网络文学市场,形成了比较完备的商业化运作模式和产业链,建立起网络文学平台,其中阅文网络文学平台规模最大。2020年网络文学界爆发了“五五断更节”事件,这是平台作家和读者对阅文网络文学平台的一次抗争,也是网络文学界的一次大事件。本文试图用传播政治经济学相关理论,以阅文网络文学平台作为原创网络文学平台的代表,探究“五五断更节”事件背后的网络文学生产方式,探究网络文学平台的数字劳工现象。在网络文学领域,平台作家和平台读者的入场目的是什么,网络文学平台是如何将平台作家和平台读者纳入生产环节之中的,职业型的平台作家有怎样的回报和代价,作为产消者的平台读者从事着哪些隐性劳动。平台上的劳动者是否具有主动性,以及如何从数字劳动视角理解“五五断更节”事件。本文以阅文集团旗下的网络文学平台为例,采用网络民族志、半结构式访谈的方法进行研究,对阅文集团旗下的“起点阅读”、“红袖读书”、“QQ阅读”等原创网络文学平台,以及相关贴吧、QQ群进行参与式观察;对网络文学编辑、平台作家、平台读者进行半结构式访谈,深入理解网络文学生产方式,网络文学生产中参与主体的关系。本文认为阅文网络文学平台与平台作者之间是被弱化的雇佣关系。在互联网技术支持下,平台作者基于兴趣、阶级晋升、读者、同行等多种因素主动加入阅文网络文学平台,同时这些因素中夹杂着平台商业意识形态。阅文网络文学平台以人事管理、内容管理、写作过程管理等方式对平台作者进行管理。平台以强制性手段和制造认同的方式使平台作家接受平台价值观和规训,最终平台作家高度依赖平台,成为低廉劳动力,不断生产出同质化的、低劣的网络文学作品。大多数平台作家的生活境遇并不乐观,也有部分作家获得了写作技能等回报。阅文网络文学平台对平台读者的劳动控制方式更为隐蔽和多样化,平台读者难以察觉自己的劳动者身份。阅文网络文学平台以独特的平台体验满足平台读者的娱乐需求、精神需求以及社交需求。但这些满足并非免费,平台通过游戏化和情境化对读者进行控制,使平台读者在无意识状态下成为劳动者。平台读者的劳动行为表现在平台读者成为商品、读者的情感劳动和众包劳动三个方面。读者劳动给网络文学平台带来收益并不断促进网络文学平台的发展和壮大。尽管阅文网络文学平台中的劳动者有一定的主观能动性,总体来看他们仍然处于被控制和压迫地位,且会受到更大的社会背景影响。可以说,网络文学的生产方式总体上并不具备特殊性,是自由市场经济下的产物。同时网络文学中的数字劳工现象有明显的时代特征,媒介技术在网络文学平台对数字劳工的控制中起重要作用,网络文学平台利用新兴技术使控制和规训更加隐蔽。本文认为数字劳工具有抗争性。“五五断更节”体现平台作者和平台读者的能动性、抗争性和团结性。除了集体抗争外,个人微小的抗争更为常见。由于权力天平过度倾斜、数字劳动者对平台的高度依赖、多数劳动个体已被平台所规训以及平台方占据资本、资源、技术等优势,数字劳动者的抗争具有困难性。多数时候抗争行为显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