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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社会的丧葬习俗与社会秩序密切相关。以云南省南华县古路苴彝族丧葬习俗为例,运用人类学、民族学和社会学的研究方法来探讨“丧葬习俗与社会秩序”这个主题。文中讨论的“社会秩序”包含两个层面,其一,超自然的社会秩序,其二,真实世界的社会秩序。通过对该主题的探讨,笔者尝试说明两点:第一,中国的丧葬并不仅仅是文化层面的一个人生礼仪,它还是社会层面的一种交往活动和关系建构;第二,在与异文化的交流中,丧葬还是教化和核心价值形塑的重要依托。因此,本调查研究不但可以丰富国家治理理论,还对目前的殡葬改革和乡村振兴具有借鉴意义。根据研究主题,笔者重点讨论以下两点:第一,当地的世界观和丧葬仪式是如何处理当地的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尤其是亲属网络关系和邻里关系的;第二,讨论基督教的进入,丧葬仪式对社会的弥合,将个体纳入社会整体的尝试。笔者用四个章节来论述上述内容:第一章介绍古路苴的概况。古路苴彝族与彝族六祖中的“武”支有渊源关系,其后裔是蒙舍细奴罗,所以《指路经》中的终点一个是昆明,一个是大理巍山。村民认为,“肺是肉之首”专用于祭祀祖先。火草麻布孝服是当地丧俗的特色,村民通过种植火麻,纺麻织布获取。20世纪30年代初,基督教传入南华县境内,称“中华国内布道会”,属内地会。入会的彝族大多是中老年妇女,约占基督徒总数的3%。土主信仰是村民的本土信仰,与祖先崇拜密切交织。第二章是对丧葬仪式过程中所呈现的社会组织和社会秩序的关键要件的介绍,包括仪式中的人员、物件、空间、社会组织和整个仪式过程。火草麻布孝服、“村公”和相帮组织等的集中展现使得丧事活动变成社区的公共活动,村民必须全体出场。仪式人员包括毕摩与呃颇,以舅舅为代表的后亲和以女儿为代表的尸亲。火草麻布孝服的穿戴彰显了亲疏有别的家文化秩序。相帮组织和家族组织为主家提供劳动互助和情感互惠,借此维护村落共同体。丧葬仪式在时空两个维度展开,即:从落气开始的报丧到指路结束后的出殡,从家屋里的祭奠到坟地里的安葬。第三章主要是通过仪式语言——祭辞,去复原出当地人的信仰世界,这个世界又受到现实世界的影响,是现实世界的象征性呈现,从中可以看到当地人的生态观、世界观以及现实社会中的地名、空间和社会阶序,用品的等级象征等。具体借助树、锁、颜色等的象征意义来建构阴间超自然的社会秩序。阳间真实的社会秩序之建构则通过以祖灵牌为核心的家族祭拜来巩固家族团结,以后亲为核心的甥舅关系来延续社会交往。第四章关注丧葬仪式中不同仪式主体的秩序再生产。从信仰层面看,基督徒有个体化和脱离村落共同体的趋势,但丧葬仪式所强调的社会组织和社会秩序将他们往回拉,即:加入了基督教的女儿在父母及其长辈的丧葬仪式中仍然扮演彝族丧葬习俗里的“尸亲”角色。这种服“礼”的行为将他们及其家庭重新整合到村落共同体中,使村落在保持个体差异中达到相对稳定,这是仪式阈限阶段的村落共同体和社会秩序,也是对既有社会秩序的强调。在仪式过程中,孝子通过种种“反结构”的行为,为重返“结构”的社会汲取力量,恢复被死亡打破的家庭秩序,开始正常的生产生活。亲友、相帮等仪式参与者根据其身份角色进行相应的仪式实践,巩固并再生产“差序化”的社会秩序。综上所述,笔者总结出以下观点:第一,丧葬祭辞是现实世界的象征性呈现,是对既有秩序的强调;第二,丧葬仪式被不断举行和变迁的根源在于仪式具有整合集体记忆,规范社会行为,维护社会秩序,维护村落共同体的功能。因为借助丧葬仪式,丧葬习俗和社会组织把不同的个体和家庭重新整合进村落这个共同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