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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试图以传统社会的特殊景观——“乡野武林”为载体,分析论述近百年来湖南东南地区乡村社会的变迁。本文的材料部分来自于笔者所作的田野考察。 本文把“乡野武林”这一传统社会的结构性要素作为一种“过程性事件”来考察,以便更深刻地考察和理解不断变化着的历史的本质。 在“过程性”的视域里,笔者认为“乡野武林”之所以能在整个武学日趋没落的大环境下长期存在,其根本原因是其生存的乡村环境长期没有发生变化。自近代以来,中国沿海和内地的开放口岸在西方文明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不断熏陶和冲击之下,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情感表达方式日益文明化,而内地则只是感受其微风末雨。在封闭落后、内争不(己)、民风强悍和兵荒马乱的湖南,乡民为了防身健体、躲避战火和兵灾以及在民间纠纷中获胜,自然而然地求诸武艺这种传统的、现成的社会要素。正因为如此,湖南在晚清和民国时期各地嗜武成风,尤其是在国家多事和政权无力渗透下层社会的情况下,这一社会现象有加剧的趋势。 新中国成立以后,这一状况才部分地得以改变。借助于无往不胜的强大兵威和接二连三的政治运动,国家政权成功地渗入到了广阔的乡村社会,并且对乡村社会进行强有力的控制和管理。由于政权对封建会道门和封建迷信活动的打击和取缔,使附着或伴生于“乡野武林”的传统因素逐渐萎缩,从而使乡野武林开始走向消解和衰落。不过,由于毛泽东时代经济的缓慢增长跟不上人口的爆炸式增长,人们对物质利益的争夺依然很激烈,因此“尚武”依然具有一定的实际意义;只不过由于国家政权的强制性干预,才使得这种争夺与以前比起来,已经减少了暴力性和血腥性,但与此同时,它又更加趋向隐蔽。 改革开放以来,市场经济的飞速发展和人口流动的不断增加,使得建立在闭塞的农耕环境和自然经济基础之上的“乡野武林”不可挽回地走向消解和衰落。社会的多元化发展为个人的自我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空间,社会财富的巨大增长和社会法制的逐步完善,使得传统的以暴力作为解决利益争端的手段越来越不合时宜。与此同时,社会休闲娱乐方式的多样化,也在逐渐地消减着人们原始的攻击欲,这样,人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用暴力来宣泄自己的激情。暴力和争斗离人们的日常生活日渐遥远。 本文认为,是社会的发展最终导致了人们生活方式和情感表达方式的改变:人们内心中的自我控制朝着越来越严格、越来越细腻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