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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红》是一部有着侦探小说外表的哲思小说,其对世界的思考以细密画家们的艰辛为表征。而艰辛的根源在于对以细密画为代表的艺术力量的消失。这种消失的发生以奥斯曼世界内的法兰克风格绘画的冲击为起点,以细密画及细密画家群体的失声为脉络,以黑与谢库瑞的隔阂为结局。遗忘了细密画所代表的记忆与力量,小说结局的隔阂便是难以逾越的,人们和世界便只能陷入孤独。正如《红》的另外两个别名所暗示的,不能《爱上一幅画》,就会产生《破碎的细密画家》,艺术的力量将我们与彼此和世界联系在一起。帕慕克在此以消失的形式唤醒并保存我们对细密画式的目光背后的真理与意义的记忆,使我们不仅仅只将世界和彼此看作一种表象。这是《我的名字叫红》所代表的中心寓言。 艺术力量的消失在小说内造成了不同类型的艰辛,细密画家和细密画艺术都因此受创。细密画家的艰辛发生在小说中的三组人物身上,它造成了不同的后果:奥斯曼大师最后的失明,橄榄的死亡和黑与谢库瑞的隔阂。对于以上三组人物来讲,艺术力量的消失发生在不同的层面上。在奥斯曼大师那里,艺术力量的消失发生在现实与传统的层面上,其消失与传统细密画的消失密切相关。在橄榄那里,艺术力量的消失发生在艺术融合与分裂的层面上,不同体系之间的影响使得橄榄迈入现代世界,并因此推动了整个小说的进行。而在黑与谢库瑞那里,艺术力量的消失是本质性的。帕慕克完成了自己所说的传统故事与后现代文学的结合。黑与谢库瑞成为了内扎米诗歌中《席琳与霍斯陆》的现代重现,但帕慕克的重写也使得艺术力量的消失以直接的方式表现出来。 在小说的具体情节与人物的艰辛之下,隐藏着细密画与肖像画之间的斗争。帕慕克用小说的形式探讨艺术力量为何消失的问题。在讨论这个问题中,帕慕克需要这两种话语以及它们之间的冲突,并以此来发展小说的背景与框架。首先在细密画风格之中,其诞生之处就含有自身消亡的原因,其与传统世界的联系过于紧密,而且不能以直观的形式表达自身的意义。这种原因被法兰克风格的到来放大。而与细密画相对的法兰克风格绘画,在橄榄的实践中,其不足和悖论被显露出来:肖像画只是缺乏内在的表象,其最核心的部分是“个人风格”,而非透视法技巧。但由于透视法技巧下的绘画更吸引人,故其如撒旦(易卜劣厮)引诱人类(阿丹)堕落的果实,使人类失去更好的居所。 小说中的细密画所代表的艺术力量使小说中的画家们彼此相连,使恋人彼此相爱。但在帕慕克对细密画的困惑中,现实随着艺术而失落,人们禁锢于表象,世界陷入孤独。艺术力量的消失成为小说中问题的根源。从帕慕克对鲁米的一个故事的看法中能看到帕慕克对于根本性的力量的寻找。而这种寻找出现在了小说中。帕慕克以小说的方式反向保存我们对意义与艺术力量的记忆。这是《我的名字叫红》所独有的诗学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