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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莉丝·默多克(Iris Murdoch,1919-1999)是当代英国知识界声名卓著的小说家、哲学家。在她的小说创作中,探索真善美是最重要的一个命题。深刻的哲学思考、独到的文学领悟,使默多克哲学家与小说家的双重身份在其小说创作中表现出一种“诗与哲学”的融合。本文以默多克六部长篇小说为研究对象,以小说中三类不同的人物或人物关系,即“迷恋细节”的人物、恋爱中的人物以及上帝式人物为突破口,分别从伦理观、爱欲观以及宗教观三个角度进行解读和分析,力图勾勒出默多克在小说世界中探索真善美的历程。对真善美的求索是人类灵魂的永恒主题,通过展现默多克的求索,本文亦希图彰显这一灵魂探索的主题在当今时代依然是弥足珍贵的。
默多克以“对细节的迷恋”作为个体摆脱自我中心的幻觉、认识现实的重要方式。一方面,“对细节的迷恋”继承了现象学“回到现象本身”、存在主义对他者的关注以及对外物的意识这些理论主张;另一方面,她又批判了萨特存在主义哲学对他人他物的审视并没有脱离自我中心意识的泥潭。本文第一章通过人物“对细节的迷恋”揭示默多克主张以这种方式突破自我中心的局限,感知外在于己的世界,在她看来,这是德性或“善”的体现。她认为这一迷恋细节、审视世界的方式就是认识现实、探索真善美的绝佳途径。
柏拉图哲学中,爱欲可以引导人类的灵魂进入真善美的世界,默多克重视爱欲的力量,但是却清醒地洞察到爱欲具有双重性,即既能开启人类灵魂的视域,也能遮蔽认知的视野。尽管如此,默多克依然对爱欲的力量寄予了厚望,她主张通过爱欲达到一种逐渐摆脱自我中心或主观臆断的认知,正如柏拉图哲学中爱欲引导灵魂进入真善美之境一样。对人物间恋爱关系的展示就是她在这方面的探索。然而,个人主体意识的完全隐退又是不可能的,所以默多克转向艺术求助。艺术可以净化和提升爱欲,本文区别了爱欲本身以及由爱欲所激发的艺术创作这两者,后者通过艺术的力量净化了爱欲,并最终提升了个体的认知而促使灵魂进入真善美之境。本文第二章从人物间的恋爱关系切入,探索爱欲的双重性以及经过艺术净化了的爱欲对真善美的探索。
二十世纪西方宗教世界发生了激烈动荡,人们面临着宗教信仰方面的困惑,在这个信仰动摇,或言信仰缺失的时代中,人们又是如何对终极问题进行思考和探索的?这是本文第三章所要探讨的问题。默多克对当代社会生活中宗教沦落为空洞形式的现象提出了批判,在其小说创作中有一类被奉为“上帝”的人物,但是他们并不具有真正宗教意义的上帝特征,而只是他人幻想中的“上帝”而已,仅仅提供一种自我欺骗式的慰藉。默多克通过展示上帝式人物及其身边其他人物之间的关系来探索人们如何摆脱僵化的宗教戒律成规、习俗成见以及自我幻想而实现自我认知的飞越以及对终极真善美的认识。对上帝式人物的幻想只是一种虚假的受难和拯救,关键在于达到对自我和现实的客观认知才能进一步探索至高无上的终极意义所在。
在小说世界中探索真善美,本文认为默多克哲学家与文学家的双重身份在小说创作中浑然融合,其小说人物塑造展现出非凡的艺术修养,而对真善美执着的求索更流露出作为哲学家、知识分子对现世社会以及人类灵魂最深沉的关切。在这个意义上说,默多克是一个杰出的小说家、学者和知识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