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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诗宋注是宋代诗坛上颇为引人注意的一个现象,在整个宋代诗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本文力图在对宋诗宋注进行全面的文献调查和考辨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对宋诗宋注与宋诗学研究中的一些重要问题,作较深入地考察。本文以专题的形式展开,共四章。第一章是文献考察。首先对学界已有的关于宋诗宋注存佚情况的考察结果进行总结与检讨,在肯定前人筚路蓝缕的开创之功的基础上,指出其中的疏误。其次对宋诗宋注的内涵进行重新定义,从他注与自注两个方向,对今可见可知的宋诗宋注进行辑补,共补出他注14种,自注11种,还原了一个更加接近于完整的宋诗宋注的世界,也为下文的考察奠定了坚实的文献基础。第三、四两节是个案研究。第三节以《王状元集百家注分类东坡先生诗》中的50条王十朋注文为考察对象,通过文本细读,指出它们可以从文本内部证明王十朋确是《王状元集百家注分类东坡先生诗》的编者,为这一聚讼纷纭、至今未有定论的学术公案提供了切实的内证。第四节则基于对《武夷棹歌注》诗后注与句中注异质同体的怀疑,通过对同时期文献的考察,指出《武夷棹歌注》句中注成份复杂,非陈普所为:其主要来自于蔡正孙《唐宋千家联珠诗格》对所选录的七首《武夷棹歌》所作的评注,而将其编入《《武夷棹歌注》的并非元人刘概,而是十五至十九世纪间不知名的朝鲜文人。编者不仅将《唐宋千家联珠诗格》的评注一一置于相应诗句之下,而且,还进行了文字的校勘,注出了5条异文。第二章讨论宋诗宋注与唐诗唐注之间的联系。本朝人注本朝诗并不始于宋人,唐代即已出现。今可考知的四种唐诗唐注皆存全帙,分别是张庭芳《李峤杂咏诗注》、郑嵎自注《津阳门诗》、陈盖注、米崇吉评注胡曾《咏史诗》、周昙自注《咏史诗》。两种他注,两种自注。它们不仅在宋人手中结束了传抄的状态,以刻本的形式继续流行;更重要的是,宋人对其的接受情况和其对宋诗宋注的影响也明显有迹可循:前者表现为宋人对唐人诗注的摘引、重新编排注释,后者则表现为宋人对诗集自注这一形式的继承、确立和推广,从而使自注诗集成为宋诗宋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并由此衍成了清晰的自注系列,历代相沿。第三章讨论宋诗宋注与宋代诗话和诗选之间的互动。首先,不仅宋诗宋注摘引宋代的诗话,反过来,诗话中也不时出现对宋诗宋注的反馈,或纠错,或补订,或评价,这可以说是宋代诗学对宋诗宋注的第一时间的反应。其次,宋诗宋注被吸纳进诗选,厕身于诗选所附录的诗话、诗评之中,与其平起平坐,从而形成了"诗话化"这一有趣的现象,在宋元间的几个重要诗歌选本,如《竹庄诗话》、《瀛奎律髓》、《诗林广记》、《唐宋千家联珠诗格》中,这一点表现得很突出。与此同时,随着对宋诗宋注熟悉程度的加深,其所具有的以史证诗、探寻典故的鲜明特色,也在潜移默化中为诗选所接受和吸收,从而在面貌上出现了此前未有过的注评相杂的新特点。第四章对南宋理学家诗注进行了集中的讨论。今可考知的宋代理学家诗注共有12种,其中的11种都是对朱熹诗歌的注释,它们构成了理学家诗注的主流。其特点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重视吟咏讽诵,重视对诗中义理的阐发,重视对诗与诗之间层次关系的分析和把握,一言以蔽之,"一如先生注书之体"。所以,从这个角度看,理学家诗注只是宋代理学的副产品,除了注释对象采用了诗歌的形式之外,与诗学并无内在的联系。但是,王德文《注鹤山先生渠阳诗》则呈现出异样的光彩:王德文嗅到了《渠阳诗》在探寻宇宙阴阳运转流行的主题背后的个人情怀和心灵感发,以诗学注释的方式,遍寻字词事料之所出,追求无一字无来历,将理学与诗学兼容起来,从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交错感,在这种交错中,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诗学对理学的成功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