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和悲剧意识是由西方传入中国的异域概念,它们在中国的发展与演变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西方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由于中国文化所具备的特殊文化语境和现实的需要,中国知识界对悲剧的阐释有着自己的特殊视阈和理解方式。关于中国有无悲剧和悲剧意识的问题在中国国内一直存在争议,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人们对于中国是否缺乏形成悲剧意识的哲学土壤和文化心理机制持不同意见。在今天,人们更倾向于把悲剧看作是一种哲学观念、审美意识和人生态度。悲剧意识最根本说来是对于自由意志本身的自相矛盾性的意识,是对人在自由与必然的对立中所遭遇的悲剧性命运的感受和认识。本文以悲剧和悲剧意识为贯穿全文的核心概念,以王国维悲剧理论作为典型研究对象,以“五四”运动时期悲剧的繁荣与发展作为历史背景,从中揭示出王国维等人的著述在中国现代悲剧意识的发展进程中所具有的坐标与基石的意义。王国维是第一位在西方思潮影响下具有自觉悲剧意识的悲剧理论家,他的悲剧理论著作被认为是运用西方理论整理我国传统文化遗产的最早尝试,标志着西方悲剧理论和悲剧观念在中国的首次出现。同时,王国维结合叔本华理论对悲剧所做的哲学解释也标志着中国悲剧意识的觉醒。因此,我们很有必要对王国维的悲剧理论重新作一番考察,从中发现西方悲剧哲学思想对中国传统悲剧观念的冲击和影响。值得注意的是,王国维在20世纪初对悲剧的哲学思考并没有被“五四”运动以后的中国传承下来。虽然中国学界曾一度表现出对悲剧的哲学热情,但就整体而言,中国人对悲剧的理解与西方,与王国维都存在本质上的不同,更准确地说,是缺少一种形而上学的眼光和体悟。在当时的启蒙现实主义精神的影响下,悲剧意识继短暂觉醒之后在现代中国落地而未生根。本文对悲剧意识在现代中国的蜕变与发展进行了深入探讨,这对于我们进一步研究中国悲剧意识的发展前景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