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老龄化程度不断提高,加之城乡二元社会结构的特殊性,中国的农村养老面临巨大挑战,且养老实践表现出较大的区域差异。本文研究发现,在东部地区的城市郊区,老年人呈现出一种“退而不休”的自我养老新模式。具体表现为老年人即使获得足够的制度性养老保障,也会持续投入到劳动力市场中。其背后的动力机制在于:一方面,从进入务工市场的能力上看,本地工业化发展时间长、程度高,能够为老年人提供大量的低劳动强度的工作;另一方面,从“退而不休”的价值动力来看,本地老年人受到传统价值伦理和村庄社会舆论的双重约束。这种行为调整背后是东部地区家庭城市化发展的必然选择:由于城市化发展压力增加,父辈完成人生任务的成本增加,只有通过延长工作时间的方式来积累养老资源。因此“退而不休”在实质上是一种家庭内部的资源整合,是老年人在家庭养老功能外溢的情况下做出的理性的行为调试。但这种资源整合的方式并不意味着代际关系的失衡:老年人的经济自主性、家庭权威和代际责任的有限性共同保证老年人拥有养老资源分配的自主权。老年人“退而不休”行为在城市化发展的背景下具有三方面的功能:首先,从个人层面来看,老年人进入市场既能积累经济资源,又能实现个体价值;其次,从家庭层面来看,老年人作为劳动力重新整合到子代家庭中,增强了家庭资源积累能力,提高了家庭抗风险能力;最后,从社会层面来看,本地老年劳动力能够较好补充城市周边的非正式就业空缺,在一定程度上减缓社会供养压力。本文认为,针对农村养老问题,首先要落实国家保障,为老年人提供基本的制度化收入;其次要以农村社会为依托,积极探索农村社区养老;最后在价值层面要重建以家庭为本位的伦理,充分发挥家庭的养老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