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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要围绕满族穆昆与萨满教的关系而展开考察,意在从宗教社会学和宗教人类学等角度对满族萨满教历史形态的演进进行探讨。
满族穆昆与萨满教的关系问题,不仅是一个带有“起源”性质的基本理论问题,也是涉及满族文化的基本认识问题,当然也是萨满教研究中的亟待开拓的领域。
本文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和方法,充分理解社会组织和社会意识之间的辨证关系,对穆昆名义下的萨满教活动进行历时性的分析,以发展的视角探讨萨满文化的各种变迁。本项研究首先运用了人类学的参与观察和深度访谈方法,深入实际全面调查与满族穆昆制度和萨满教相关的各种生动实例,从中总结特点和规律;同时也大量采用功能分析方法,依据大量文化事实说明萨满教与穆昆组织之间的各种关系,进而理解萨满教存在的意义、功能,以及它失去意义和功能的原因。在这些理论和方法的指导和参与下,我们希望能够把满族穆昆与萨满教之间关系以及满族萨满教历史形态等问题描述清楚、分析透彻,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新的观点。
首先,本文从萨满文本和仪式两个方面对被树立为典型的石姓穆昆萨满教进行了全面考察和探讨,发现石姓穆昆萨满教本身存在着氏族萨满教原型与其动态发展历程之间的差异,由此提出,实际变动着的石姓穆昆萨满教不同于学术界以往所建构的那个静止的和“典型的”穆昆萨满教。
其次,本文依据笔者对满族石姓穆昆的两次考察,总结出当代满族穆昆的现状,探讨满族民间萨满活动与穆昆之间的关系,以及非穆昆的各种条件因素对萨满教活动的影响等等,在此基础上提出当代社会条件下满族穆昆与萨满教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特点。
第三,我们认为,满族萨满教是一种随着社会组织的发展而变动的动态现象,而要突破以往对其的静止性理解的症结就在于怎样理解满族的穆昆问题。那么如何理解满族的穆昆呢?满族穆昆制度是不是一成不变的社会组织形式,如果它本身是发展变化的,那么它大体经历了哪些过程。根据历史文献、社会调查,以及以往许多学者的研究,基本上可以断定满族穆昆这种血缘社会组织有一个变迁的历史过程,或者说它包含了丰富的变化内容,其中最为有代表性的形态有三个——哈拉(氏族)、穆昆(家族或宗族)和乌克孙(家户)。这三个社会形态之间既有连续性又有重叠,但是它们各自的特点是明确的。本文发现了它们各自的特点,以及它们之间在演进中的连续性。在此基础上提出,满族的穆昆不是静止的氏族血缘社会,而是包含着氏族—宗族—家户不同社会血缘组织形态的统称。
既然满族的穆昆是一个发展变化的社会组织的统称,满族的穆昆萨满教也应该是一个发展变化的宗教现象。接下来本文探讨了如何理解这种发展变化的问题。依据满族历史文献和满族社会调查,本文将以往学者对于穆昆萨满教的描述予以仔细分析,从中发现萨满教的哈拉—氏族形态(依据神话、传说、神灵系统、各种遗留的古老仪式等),穆昆—宗族形态(家族祭祀、家族萨满培训等),和乌克孙—家户形态(家户各种祭祀活动等),进而证明穆昆萨满教名义下的内容包含着这三个相续联系的宗教形态。最后本文总结了满族穆昆萨满教的总体面貌,对满族穆昆这种社会组织与萨满教信仰活动之间的关系特点进行了概括的说明。
此外,本文就满族石姓个案引发出来的关于满族穆昆的系统认识,以及在此基础上说明的满族萨满教历史形态问题,对于许多国家的学者倾向于把萨满教看作一种静止形态,特别强调它在巫术作为上的个别性,不太重视萨满教和社会组织之间的联系的倾向是一种积极的回应,希望引起学术界对于这个问题的高度重视。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强调社会变迁与作为社会意识形态的宗教现象之间的互动关系,在后现代学术思潮的强势中坚持这种学术立场,发扬并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方法,保持清醒的科学态度,是我们的责任。满族穆昆萨满教的研究应该在这个方向上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