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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翻译学欲谋求长足发展、赢得世界同行的认可,就要以建立、完善兼具本国文化特色和全球战略眼光的基础理论体系为现阶段的首要任务。这一理论体系应该包括翻译哲学、翻译学本体论、翻译学认识论和翻译学方法论等层次与理论分支。创建这一理论体系的指导思想,应当是立足翻译、熔铸中西、采撷众科、淬炼学理,而避免盲目追风、任意嫁接。本文就是在此理念指导下,对中国翻译学认识论基础的一次探索。
本文首先运用文献考据方法,考察了翻译学的核心术语“翻译”和“translate/translation”,构建和比较了二者的语义谱系,厘定了两组术语的本体概念及其流变形态,发现了二者的类似之处和本质差别。“翻译”一词以“译”为本,其造字本义一指“语官”;一指“释”。“translate/translation”的本义则是“搬移”。“翻译”以“某人解释”为本,植根于人文性;“translate/translation”以“搬移某物”为本,受物化性主导。二者所涵涉的各种主体、客体因素自然也不尽相同,因此二者在本质上是不可等价互换的。中西翻译学研究的发展历程之所以东西殊途,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两组基本术语的本义分歧发挥了大象无形的诱导暗示作用。中国翻译学应遵循的不必是照搬西方“translate/translation”的研究理路,而是符合“翻译”本义、有中国特色的研究理路。
其实,语言文字的这种模塑力量乃是人类认知机制--本文称为“贝壳形认知经验世界”--在翻译学领域的具体表现之一。“贝壳形认知经验世界”是对人类认知机制运作模式的形象描述。它是由基因遗传和环境经验共同塑造出来的认知表现型。贝壳形认知经验世界可从空间环境、时间环境和社会文化环境三大维度进行考察,具有生理一心理现实性、开放性、主体间性、唯一真实性等特征。认知状态的个体差异是物质实在、势所必然的。
以贝壳形认知经验世界理论为工具,本文广泛征引,并运用问卷调查等实证方法,探讨了“翻译”和“translate/translation”概念所涵涉的作者、译者、译品意向对象(或称接收者)等翻译学领域内的三大类主体因素的角色定位,和文本、语言、观念等翻译学领域内的三大类客体因素的功能。研究结果发现:(1)就认知主体一方来说,理解即创造。那种认为译者是作者意图的第一层次“接受者”、译品接收者是作者意图的终极层次“接受者”的自然主义观念是极其错误的。所谓对作品的客观“接受”实为个体贝壳形认知经验世界的主观构建过程。译者、译品接收者同作者一样,都是意义生成的场所。他们天然、必然地不会共享统一、同样的“作者意图”或者“作品意义”。(2)就认知客体来说,不存在单一而不可分的、绝对客观自在的纯粹形态。实质上,文本、语言等所谓客体的意义并不具有存在论意义,而只具有认识论意义,翻译现象中的认知客体在字面上的单一性并不能掩盖其在认知实际中的多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