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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方式是人类认知世界的方式,是人类文化深层结构之一,具有民族性的特征。中国传统思维方式包括推原思维、整体思维和意象思维。 推原思维产生的基础是中国内倾性农耕文化。尚始尊祖的推原意识在汉字产生过程中有所表现。《礼记·祭义》和《易传》中分别有“致反始”和“原始要终”的提法,都体现出对本原力量的重视。老子思想中的“道”、“无”、“复归婴儿”等概念,体现了返始追根意识。孔子“温故而知新”,孟子“言必称三代”,奠定了传统思维的后馈性传统。推原思维形成了“物归于心”的审美意识,并导致了虚静说的产生。中国古代文论中的“道”、“气”、“骨”等范畴,都具有推原归纳性质,经历了由具象而抽象的演变历程。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运用了推原式的批评方法。 中国传统的整体思维注重“天人合一”,与西方哲学主客两分的本体观相列。汉字的构形体现了从整体出发的中和平衡、内向充实的审美性格。整体思维是中华元典普遍的运思方式,《易经》、《老子》中都提出了朴素的整体思想。两汉时期,“天人合一”的宇宙整体观最终形成。中国古代文学批评注重文学艺术的整体效果,气、韵、神、味、境等审美范畴,都以整体流动性为美。整体思维的发展过程中出现过偶对、联系、中和等基本形式。偶对思维形成了汉民族“追求均衡、讲究对称”的心理,影响了文言修辞体式的创造与运用,并使古代文论的言说方式呈现出诗性特征。联系式思维衍生了传统的比兴方法。“中和”思想随着认知领域的扩大而产生,孔子继承和发展了前人“尚中”、“尚和”的思想,提出了“中庸”原则。刘勰的《文心雕龙》,贯穿了“折衷”的理论原则。 意象思维,是借助意象进行思维的认知方式,带有浓厚的直观体悟色彩。《周易》及其“经”、“传”,都是以“象”为中心展开的。许慎的造字说,认为汉字的产生基于意象思维方式。《老子》中较深入地阐释了“象”的概念。“意象”一词最早见于刘勰《文心雕龙·神思》篇,并由此成为古代文学理论的重要范畴之一。从理论上对审美意象特征论述得最全面、最深刻的是王夫之。王夫之的“即景会心”说,是中国古典诗学对艺术直觉最完整、最确切的表述,也是意象思维的与逻辑思维分野的精彩论述。中国古典文论是一个审美意象批评系统,可分为三个层次:第一是“立象”,即创造意象;第二是“造境”,即创造“意境找;第三,整个文学作品是一个审美意象系统。 纵观全人类的思维方式,也存在一些共通的特征。西方神话一一原型批评在批评方一式上也表现出了推原式、整体式、意象式的特征。原型批评理论主张立足于人类原始经验,透过文学现象的表层,深入探寻艺术作品产生的终极渊源和艺术魅力的原始根源,体现了推原思维的特征。它比中国式的推原推得更远。原型批评的独特性在于其整体性文化批评倾向,弗莱的整体观和中国传统文学批评的整体观区别在于:弗莱强调文学的自足性,把自然界作为文学研究的参照系统,根本上还是主客两分的思维模式;而中国的整体观认为,人和自然界是不可分的,用“天人合一”的观念来观照文学现象。西方的“原型”和中国的“意象”是两个在人类学、心理学和文艺学意义上都非常接近的概念。但中国审美意象批评更注重文学的审美特征,把它摆在优先于原型(意象)结构分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