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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范畴“厚”自先秦酝酿,经过数千年的动力储备、孕育衍变,至晚清时期厚积薄发。尤其是晚清主流词派——常州词派的“厚”范畴,显现出非凡的革新精神和理论活力。本文在研究常州词派大量原始材料的基础上,尝试通过纵横两方面对常州词派“厚”范畴作较为整体的梳理及探究。第一章,梳理审美范畴“厚”的历史衍变。先秦到魏晋南北朝作为前审美范畴“厚”的演进阶段,“厚”先由自然概念引申入人格品评范畴,成为对人美好品性德行的一种肯定和颂扬,“厚”进入审美活动;两汉,经由儒家“温柔敦厚”人格规范和王充“禀气厚泊”文学主体论的发展,“厚”由人格审美意识到文学主体才性修养的根本要求,“厚”范畴在文论领域渐趋凸显其重要性;魏晋是“厚”范畴的审美突破期,“厚”开始摆脱道德和实用观念的束缚,表现出温雅委婉的审美诉求,“厚”作为文论领域的一个审美范畴得到初步显现。唐宋,“厚”正式确立为审美风格范畴,既表现出恢弘开阔的阳刚美,又有含蓄蕴藉的阴柔美的追求。明清是审美范畴“厚”的承传与完善期,此前出现过的“厚”观念、范畴均以一种契合时代而又承继传统的姿态重现。“厚”已不仅作为一个审美风格范畴,还有创作主体人格性情、学力修养,艺术创作方法以及作品意蕴多方呈现。第二章,在常州词派内部,根据常州词派发展的分期和派内诸人以儒家诗教为共同遵循的论词主张,辨析和厘定出常州词派“厚”范畴的三个演变阶段:“始于儒家诗教的‘厚’范畴”“忠于儒家诗教的‘厚’范畴”“超越儒家诗教的‘厚’范畴”。第三章,从文化品格、创作追求、审美理想三个角度切入,揭示“厚”范畴蕴涵的“柔”“真”“浑”三种审美内涵。出于词之美感特质的精微体味,常州词派“厚”含有与中华民族温婉柔美的审美风尚相呼应的“柔”内涵;更有对晚清时代风云的体悟和把握,于厚实宏大的词内容中寻求情感品质之“真”;“厚”作为常州词派审美理想,真淳质实之情思与词表达技巧融合,以臻“浑”的美学境界。第四章,分别从词体创作、尊体、审美角度探讨常州词派“厚”范畴的具体实践运用。“厚”作为创作主体修养的要求,强调创作主体内在性情之“厚”和学养之“厚”。作为文学创作的美学原则,主要有词创作构思“思力”,用笔“笔力”整个创作过程之“厚”的钻研。“尊体”普遍活跃在清代词学理论中,常州词派的“尊体”论既有以“诗”为外部参照的词体“辨尊”,也有基于词体独立性上所实现的词体“自尊”,“厚”缠夹其中,具有词体本原、措语造词、风格境界的运用和体现。此外,“厚”还与中国古人独特的审美感知习惯和鉴赏方法“味”紧密结合,以“味厚”说明词内敛醇厚,绵远深沉的审美感受。最后,以谭献、况周颐词创作为例探讨“厚”审美观念的实践情况,力求把握“厚”范畴在审美认识层面和实践层面的全部运用。第五章,主要探讨常州词派“厚”范畴的价值、局限及意义。常州词派“厚”范畴是为适应晚清审美趋向变化,对词思想立意和审美风格进行了革新,不仅突破浙西词派末流空泛意旨、单调词风的陈见,也着意具有现实性和社会意义的思想内容,继续强化了词体的言志功能。但也当客观地看到,常州词派“厚”范畴发展过程中出现了理论上拘谨保守和实践中脱离实际的局限。尽管如此,“厚”范畴对于南北宋之争、词品人品关系的再认识,对于当代文学创作和审美具有重要的指导和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