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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用地作为农村家庭生计和代际资产的来源,催生了不同的产业发展模式,是刺激经济增长、减少贫困和加强粮食安全的重要载体,在乡村发展过程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目前,农业发展的内外形势发生着重大变化,农用地非农化、非粮化、低效利用甚至撂荒正在逐渐演变为全球性的社会经济现象。土地流转被认为是缓解土地细碎化、减少农用地低效利用的有效手段,具有重建城乡空间、促进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等多重功能。然而,许多农户仍难以放弃农用地承载的多重功能,造成“离家不离土”的现象。因此,掌握土地流转行为决策机制,科学指导农用地有序利用,对保障粮食安全有重要的意义。本研究认为农民离开农用地的主要决定因素与家庭获得私人资本的机会和享受高质量居住环境有关。另外,在不同的决策和管理动态下,作为公共资源的农村人居环境应区分与私人家庭生计资本。基于此,本研究遵循“研究背景—理论框架—实证研究—政策建议”的基本思路,从农业劳动力转移与土地利用的耦合互动视角切入,以劳动力配置为中介,构建了农户生计资本与乡村人居环境关联反馈的农户土地流转行为理论框架,并开展实证研究探索具象区域土地流转行为驱动机制。在此基础上,借助多群组结构方程模型验证土地流转行为理论框架在宏观范围内的一致性表达,从而识别土地流转行为的区域差异化路径,为乡村振兴的顺利实施与城乡融合发展提供借鉴。其主要结论如下:(1)提出农户生计资本与乡村人居环境在土地流转行为中的耦合表达本研究基于农户生计、人地关系和区域分异等基本理论,以及可持续生计框架和立地条件评估系统等理论方法,识别了农户生计资本、乡村人居环境与作为生计策略的劳动力配置以及土地流转行为。基于可持续生计框架,本研究从人力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5个维度选取了15个指标量化农户生计资本。人居环境作为人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空间,是农民生产生活服务的总和。本研究综合自然环境、人工环境和社会环境,从基础设施、公共服务和社会治理三个维度选择6个指标量化乡村人居环境。依据劳动力配置方式和途径,本研究选择农业收入、工商业收入和外出务工三个变量解释劳动力配置。为避免等面积互换和自由流转对土地流转行为和程度的误判,本研究基于流转的起点和目的选择流转行为、流转面积和流转收入三个变量衡量土地流转行为。在此基础上,依据研究假设,本研究识别了土地流转决策过程中的关键路径,包含生计资本对土地流转的直接作用及其通过劳动力配置对土地流转的间接作用,人居环境对土地流转的直接作用及其通过劳动力配置对土地流转的间接作用,以及生计资本、人居环境和劳动力配置对土地流转的综合作用,从而构建了土地流转行为理论模型。(2)识别农户土地流转行为决策的主导因子与关联反馈基于农户土地流转行为理论框架,本研究借助微观农户数据,在全国范围内选择2089户家庭样本开展了实证研究,在验证理论模型有效性的基础上,识别了农户土地流转行为的驱动机制。结果表明,模型区分效度、结构效度、适配性均通过检验,验证了农户土地流转行为结构方程模型的变量和结构的合理性。其中,基础设施(β=0.679,P<0.01)、公共服务(β=0.763,P<0.01)和社会治理(β=0.823,P<0.01)的正向显著作用为人居环境的改善提供了方向。同样,人力资本(β=0.649,P<0.01)、自然资本(β=0.636,P<0.01)、物质资本(β=0.861,P<0.01)、金融资本(β=0.694,P<0.01)和社会资本(β=0.698,P<0.01)的积累是农户生计资本提升的重要方面。人居环境(β=0.159,P<0.01)和生计资本(β=0.130,P<0.01)共同作用于土地流转,同时表现为促进土地流入,但两者对劳动力配置的作用表现为异质性,即人居环境改善有助于乡村人口回流(β=-0.297,P<0.01),而生计资本的积累加速着非农劳动力转移(β=0.862,P<0.01)。另外,非农劳动力转移的家庭倾向于流出土地以发挥其资本价值(β=-0.711,P<0.01)。(3)解释劳动力配置的中介作用机理本研究假设劳动力配置在土地流转行为决策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中介作用,并借助Bootstrap抽样法检验其中介效应。结果表明,生计资本的积累可以直接增加土地流入的可能性(β=0.130,P<0.01),但其通过刺激非农就业间接降低了农户对土地的依赖(β=-0.613,P<0.01),从而逆转了生计资本对土地流入的促进作用(β=-0.483,P<0.01)。农村人居环境的改善促进了农业用地的流入(β=0.159,P<0.01),也可以通过创造舒适的生活和生产条件,间接提高了劳动力流入农业的意愿(β=0.211,P<0.01),从而加速土地流入(β=0.370,P<0.01)。综合来看,人居环境、生计资本和劳动力配置对土地流转的作用表现为负向显著的(β=-0.113,P<0.01)。因此,农户劳动力配置能够通过增强人居环境的直接作用,弱化甚至逆转生计资本的直接作用,对农户土地流转决策起到显著的中介作用。(4)定位土地流转行为的宏观尺度区域差异化路径为探索土地流转行为机理模型的跨区域效度,本研究在将样本按资源禀赋、区位条件以及政策环境的差异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三个群组的基础上,运用多群组结构方程模型,开展了测量模型组间不变性检验和结构模型恒等性评估,并借助临界系数比定位了区域差异化关键路径。结果表明,测量模型具有跨区域的群组效度,但其结构路径系数并不一致。在土地流转过程中,西部地区社会治理的作用相对较弱,中部地区在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方面具有明显的优势,东部地区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发挥着更加重要的作用。从综合路径来看,生计资本和人居环境对土地流转的直接作用(促进土地流入),以及生计资本的间接作用(促进土地流出)在群组间是一致的,但西部地区人居环境的改善无法吸引农户投身于农业(与东部和中部区域相反),使该地区远离农业的意愿更加显著。(5)提出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农村土地流转治理路径基于人居环境、生计资本、劳动力配置和土地流转行为交互路径和区域差异,本研究认为,面对耕地闲置、低效利用的现实困境,以及乡村振兴、城乡融合发展和新型城镇化的建设需求,为实现农业集约发展和农村地区的可持续发展,应充分考虑作为农村主体和直接受益者的农民的实际需求,从加强农业人才培育、改善农村人居环境、提高农户资本积累、多元化土地供给和强化资源支撑保障等多方面制定区域差异化的扶持政策,从而为提高土地利用效率、营造良好的生存环境与增加农户收入提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