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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的身体观在继承传统观念的同时具有自身特色。晚唐诗人迫于社会和时代的衰变,把视角更多地转向自身,关注自我。其身体观念主要体现在无可安顿的飘零感和身不由己的无奈感。这种观念加剧了他们对身体脆弱一面的认知,所以他们也在诗歌里着意描写“病态”之身。本文试结合晚唐文人的身体观念以及身体状况,分析晚唐诗歌身体书写的审美特征,揭示兼具审美主体与审美对象双重角色的“身体”在晚唐诗歌创作中的影响。首先,从视、听、触、味、嗅觉几个方面来考察诗人如何通过身体感知的方式来认识和描述客观世界。在这一环节中呈现的是创作主体与客观世界双向互动的关系,包含了在感官机能运作条件下的主观对外部事物的认知和审美过程。比如,就肤觉方面来说,晚唐诗人对外界气温的变化感知十分敏锐,他们在创作中书写这种冷暖变化带给他们的感情和身体上的影响。晚唐期间,两唐书共载有十二条异常寒冷的天气现象。畏寒是晚唐诗歌触感描写的突出主题。其次,晚唐诗人对疾病的描写从生理层面跨越到心理、文化和社会层面,形成一种普遍的病态哀吟,后代论诗者对晚唐诗歌“衰飒”“体质清弱”的评价与此不无关系。疾病最直接的体现是畏寒、脸色暗黄、身形消瘦、食欲不振、乏力体虚等生理症状;这种生理上的病痛会对诗人的日常生活造成直接的影响。晚唐诗人对疾病的描写并未仅停留在对生理疼痛和日常生活的记录上,他们往往借“病”来隐喻社会和人生,表达主观情感,从而使疾病超越了生理层面的意义,与社会、文化、人生相联系,以一种独特的视角展现诗意之病,这也一定程度上导致晚唐诗歌里出现较多瘦弱的身体形象。最后,晚唐以衰老为主题的诗歌具有十分丰富的文化内涵。他们或以衰老抒发离愁、孤独、失落之感;或以身体的“衰老”为由消极避世;或借身体的衰老感叹人生无所成就,尤以此类最多。身体的自然衰老是人类无可避免的生理现象,但是不管处于中年还是老年阶段,“衰老”成为晚唐诗人对自我形象的普遍定位。因此,“衰老”在晚唐诗歌中更多关涉社会与人生层面。“衰飒”一词已出现晚唐诗歌创作中,多指涉身体层面的衰老多病,尚未成为诗歌品评术语。明清论诗者对晚唐诗歌“衰飒”之论与此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