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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宝贝于2014年6月改笔名为“庆山”,标志着她的创作将要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已经40岁的安妮宝贝,心境更加开阔、明朗,对人世的理解和感悟也更加深刻。在创作上,安妮宝贝也逐渐跳脱出自我的圈子,开始关注他人与外部世界。但是评论界对她的认识却大多还停留在她创作的早期阶段,出现了文学评论与作家创作脱节的现象。“网络作家”、“美女作家”、“城市言情”、“另类写作”、“小资代言”等等标签都已经不足以概括安妮宝贝的创作。因此,笔者尝试通过文本细读的方式,尽力呈现安妮宝贝创作的真实面貌,并找出她创作的深层动因、意义价值和提升空间。笔者认为,安妮宝贝的文学世界中有不可忽视又密切关联的三个维度——女性、城市和个人。首先,她的创作是一种基于女性个体成长经验的书写,主要的女性角色身上都有她自己的影子,承载的是她的所思所想和精神成长。安妮宝贝和她笔下的女性都是社会的边缘人,她们不能够适应现代化大城市忙碌且盲目的生存形态,成为了城市中的出逃者,行走于寻觅精神家园的路途上。但是安妮宝贝的城市逃离,并不是指向乡村,而是一种精神上的逃离,寻求心灵的栖息地。说到底,她抗拒的并不是城市,而是喧嚣的,以强力影响和支配个人的当下时代。在安妮宝贝看来,要想保持个体精神的独立,就必须与时代拉开距离。上述不可分割的三个维度缠绕织就了安妮宝贝的文学世界。本文正是从这三个维度展开分析的。第一章分析了安妮宝贝笔下的女性和两性情感模式。她笔下的边缘女性有着鲜明的女性意识,并且有一个动态的心灵成长过程:逐渐与自己和外部世界和解,并尝试走入他人的世界;她们追求的理想伴侣是:懂得并尊重她们的价值观和处事方式,能与她们平等站在一起;安妮宝贝认为理想的爱情模式是:不妄图在对方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尝试理解、体谅、洞察和给予。因为有欲望便不会满足,不满足便不快乐。安妮宝贝的两性关系书写,为两性和谐提供了一种可能的模式。第二章分析了安妮宝贝的城市书写和笔下人物的城市逃离。安妮宝贝写了城市中人的生存困境和以寻找灵魂栖息地为目的的,向着城市之外的逃离。但这种逃离并不是逃向乡村,而是逃向能给予他们灵魂自由与满足的所在,是一种精神向度的逃离。安妮宝贝并非沉迷于城市中物质的书写,相反,她看到了城市繁荣下人心的荒凉,并警醒读者不要沉迷其中,这种批判精神使安妮宝贝的城市书写有其价值所在。第三章分析了安妮宝贝对个人与时代关系的理解,并探究这种理解的合理之处和可以商榷的地方。这个问题会触及到90年代末兴起的“个人化写作”的问题。作为70年代生人,安妮宝贝创作心态的形成受其成长环境的影响,并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安妮宝贝认为,经济和科技的发展,带来的是人精神层面的贫乏,现时代是一个贫乏的时代。她的选择是与时代喧嚣保持一定的距离,从而保持自己精神的独立性。关于写个人与写时代,孰优孰劣,安妮宝贝的理解是:个人身上有时代的烙印,并且不论大时代还是小人物都将归于无常,这源于安妮宝贝的色空观和虚无论。可贵的是这种人生哲学并没有导向消极和虚妄,相反,正是因为懂得世事无常、生命脆弱,才更加珍惜当下的凡俗生活。生命的终极问题或许无解,但值得追寻。安妮宝贝创作的精神底色正是这种对生命终极问题的追寻,她认为这正是文学创作的使命和价值所在。这种创作观,从文学的审美和救赎功能上说,是没有错的,她的作品也确实安慰了很多读者的心灵。但是书写精神困惑的创作,容易陷入自恋和重复的魔咒,会深刻但不能广阔。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作品的境界会越来越大,一旦心灵打开,外面的世界就会进入视野。安妮宝贝的创作也正呈现出这种趋势,我们有理由期待她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