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怀青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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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6年9月,我22岁,第一次踏上青藏公路;时隔44年,2020年9月,我66岁,再次踏上这条路。一去一来,几乎就是一生。我恰巧与这条路同龄。
  1954年5月11日到12月25日,仅用了7个月零4天,这条全长1200公里的天路便全线打通。据说,毛泽东主席听闻川藏和青藏两条公路同时通车的喜讯,兴奋得将自己的生日提前了一天。
  起初并没有想到,我与这条路有如此的缘分。
  自从第一次踏上这条路,后来很多很多次往返于此,甚至在这条路上的藏北重镇那曲生活了10多年,至今还居住在这条路的终点:拉萨。
  此次重走青藏路,一路上的地名和其间的距离,还熟记于心——从拉萨出发,羊八井、当雄、那曲、安多、唐古拉、雁石坪、通天河、沱沱河、风火山、五道梁、不冻泉、昆仑山、西大滩、纳赤台、格尔木。是的,当年就是从格尔木踏上青藏路的。那时傻乎乎的毛头小伙子,到了格尔木,对那个匆忙进出的汽车和军人的城镇,满是新鲜,对将要到达的西藏,充满憧憬。从那里出发,在只有22年路龄的青藏公路上,颠簸行进,1200公里走了7整天。既沉醉于极致的风景,又深感数百公里极高海拔的高山反应,当然,还有对当时沿线极为简陋脏污的运输站条件的深刻记忆。

  从格尔木到拉萨,这1200公里,海拔4000米以上占到近1000公里,海拔5000米以上也大约有二三百公里吧。我到西藏工作后,听过两个悲伤辛酸的故事。嘉黎县的一位转业干部带着妻子和不到1岁的孩子,经过唐古拉时,婴儿因为缺氧死去,他不得不自己用铁锹刨开冻土把孩子掩埋。另一对江苏籍的夫妇也是带着孩子,在唐古拉山口孩子没气了,他们舍不得把孩子留在那里,怎么也得找个有水有草的低海拔地方吧,幸运的是,到了低海拔地方,孩子竟然奇迹般复生了!这条路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和凡人的故事。1986年,我们那曲地区文化局拍摄藏北第一部纪录影片《万里藏北》,我本人开着一辆212吉普车到唐古拉山口,因为路面暗冰,翻了个360度,所幸满车5人留下了小命。佛祖保佑!
  在西藏生活了这么些年,看到的大都是在120万平方公里的西藏高原上演的正剧,政治、经济、国防、社会、文化方面所发生的变化,从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和平解放、民主改革、自治区成立、改革开放、脱贫攻坚,70年一幕幕史诗般的故事,波涛汹涌。但是,我们不应该忘记,这一切一切的支撑,都离不开交通运输,离不开四条主要进藏路线。其中,据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专家刘楷先生的研究,青藏公路承担了总运输量的85%。此次行走青藏公路可以看到,每天行进在青藏公路上的重型卡车至少有两三千台,就是说,每天通过青藏公路运往西藏的物资达数万吨,而这些重型卡车出藏却绝大多数为空载! 60多年来的运输总量,还没有看到精确的统计数字,有说法是应该以万亿吨计!万亿吨,这是什么概念啊?从城乡建设到国防建设,从机械装备到柴米油盐,从钢筋水泥到针头线脑,从首府拉萨到百城万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才有了西藏的今天。当然,除了公路运输外,10多年前,还有了运输能力更为强大的青藏铁路,以及航空运输。如果说,318国道(川藏公路)是最美国道,那么,109国道(青藏公路)可能说得上是真正的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的国道了。

  我们会永远铭记那些功高至伟的英雄和伟人,而我印象更深的还是那些跟我们同样普通的平民。我在西藏生活的日子里,跟很多在青藏公路上往返奔波的汽车司机、道班工人成为了朋友。尤其是在那曲镇的那些年,司机朋友常常给我们抽上一点生火的汽油,带来一些藏北草原没有的蔬菜,而我们则为司机们煮上一碗热汤面。我们误车时,常常是道班工人营救我们,在小小的道班房里,一堆牛粪火把冻僵的我们温暖过来。在极高海拔的路上,看到那些稚气未消却满脸黝黑的兵站战士,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身为人父的柔情……
  1954年通车的青藏公路,当时只是一条公路的雏形,有的地方只是画了一道线而已,后来才慢慢成为沙石路,再后来铺上了沥青,因为高原冻土层和重车碾压而不停维修,现在也说不清是3.0版,还是4.0版,或者是5.0版了。青藏高速公路正在修筑,拉萨到那曲这一段接近完成,那将是一条全新的现代化的道路。

  66年,对于一条天路而言,还应该是一条年轻的路。而对于一个人而言,已经走向老年了。我与这条路有44年的缘分。在这条路上,我送过藏族孩子去往祖国内地求学,带过演出队伍到援藏省份答谢,运回来过我们自己编写、在内地印刷的書籍,组织过支援解放军的民工队伍,拍摄过反映藏北风情的电影,祭奠过逝去的战友,他们掩埋在青藏公路旁的陵园……而今,我的那些司机朋友、道班工人朋友都早已退休了。去年冬天,我到山东去看望一位退休的司机朋友,回忆起当年在青藏公路上的历程,他说,做梦都会经常梦到青藏公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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