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在北京做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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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主人公和所有去京城闯荡的女孩一样,有梦想、有才华,对爱情执著追求,对爱人死心塌地。然而,当伊甸园式的纯真与梦幻逐渐被残酷的现实所取代,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时,她迷失了自己的方向,认为爱情是有钱人的“玩意儿”,甚至暗下决心要钓个“金龟婿”衣锦还乡。在那段迷情岁月里,她周旋在几个所谓的“商界大鳄”之间……
  
  流落京城
  无根的爱情怎堪人生风雨
  
  在去北京之前,我是烟台市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2002年5月,我正乐呵呵地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准备时,又一个喜讯传来了,在工商局上班的未婚夫陈东,拿到了会计师资格证书。他十分兴奋,豪情万丈地给我描述着以后的幸福生活。说到最后,陈东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说:“依琳,你甘心在这个小地方死守一生吗?我们有才干、有能力,应该过一种不同于现在的生活!听我的朋友说,会计师在北京很走俏,我们到首都去发展吧!”陈东充满激情的话将我多年的梦想唤醒了。于是,我们不顾亲友的反对,取消了即将到来的婚礼,辞去了稳定的工作,义无反顾地去了北京。
  原以为京城处处是机会,然而,当我们在公主坟附近的一个地下室安顿下来后,日子便再也没有平静过。当最初的欣喜消失后,剩下的只有严酷的生计问题。
  我们不得不拿着简历四处找工作,但希望总是很渺茫。很快我们带来的钱所剩无几了,我不得不到一家西餐厅当服务员,虽然每月只有八百多元工资,但毕竟是个权宜之计。陈东却对我去餐厅当服务小姐不屑一顾。他依旧每天打扮得光鲜照人地出门,可机遇一直没有垂青于他。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曾无数次劝他:“如果坚持不下去,我们还可以回去呀!”但陈东每一次都会“哼”一声,冷冷地说:“我能这样回去让别人看笑话吗?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北京!”
  陈东每天和我一样早出晚归,有时候比我回来得还晚。我从没问他每天在干什么,我不想于无形中增加他的压力。渐渐地我们的交谈越来越少了,有时一整天都说不上一两句话。
  一次,我把刚领回的薪水放在抽屉里,准备第二天付房租。可是第二天房东来收租金时,钱却不翼而飞。我好说歹说地打发走了房东,陈东哼着小曲儿回来了。我一见他又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无名之火一下子窜了上来。我一把抓住他,大声质问:“我的钱呢?”陈东看了我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钱是我拿的,已经花了!”说着,他拿出一瓶香水往身上喷了喷。我气愤极了:“你一个大男人,不挣钱养家,成天打扮得像个女人干什么?你让我明天拿什么交房租呀!”我哭得昏天黑地。陈东却撇了撇嘴,说:“你看看你,现在跟泼妇有什么两样!”陈东的话冰冷刺骨,我惊愕地抬头望着他。
  陈东背对着我说:“这个鬼地方,我已经住够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傻了,泪水也似乎被陈东的话吓住了,滞留在眼里久久掉不下来。
  陈东拎着皮箱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了一下,然后还是毅然离去。那一刻,我像中了邪似的,突然从床沿上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地去追他。我们到北京来的目的是为了过好日子,可是现在好日子没有了,我不能丢掉惟一支撑我留在北京的爱情啊!陈东走得很快,我怎么追都追不上。穿过了一条街,他的脚步放慢了,他在街边打了个电话,便钻进了一幢大厦里。我远远地望着,不明白陈东在干什么。难道他在这大厦里找到了工作或住处?
  我正迟疑着,突然看见一辆小车在大厦门口停了下来。一个打扮入时的少妇走下了车。这时陈东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抱住了那少妇!我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脚像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陈东拥着那女人上了车。小轿车立即绝尘而去……
  
  疯狂游戏
  “千面女郎”玩转“京城大鳄”
  
  沉重的打击使我不得不相信爱情的虚伪和冷漠。没有爱情,我在北京闯荡下去的惟一支撑,便只有钱了!我封闭着心扉,为着那个“惟一”而不择手段。之后,我换过好几种工作,最终凭借靓丽的长相,在一家实力雄厚的房地产公司做了一名售楼小姐。我之所以决定干这一行,是因为售楼小姐与有钱人打交道的机会多。我本着“有钱人的钞票更容易赚”的想法,坚持着只接有钱人的业务的原则,开始在这个陌生的行当里奔走。
  2003年5月,公司新建的高级别墅楼盘开盘,在假日饭店举办晚宴,邀请的都是有实力的企业老总。那天晚上,我打扮得光鲜夺目,目的是想在这个晚宴上寻找我的猎物。公司规定一幢别墅的销售提成不少于10万元,为了拿到这笔提成,我心里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晚宴热闹非凡,可是我像个游神,无法接近任何人。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我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这时,我看见了大厅一角放着的钢琴,整个晚上它一直不曾发出一点声音。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也似乎找不出话题了。很多人都尴尬地站着……我顿时来了精神,缓缓地走到钢琴边坐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弹奏起我惟一会弹的一支曲子《蝴蝶泉》。当舒缓悠扬的钢琴声在大厅里响起时,我便成了晚宴上的焦点人物。我能感受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我,而这里面就有那些让我兴奋的超级大款们的目光……
  一曲终了,我站起来轻盈地走向大厅。我眼里的余光已经发现有好几个男人正瞪着眼睛看我,那目光里翻滚着火焰。我脸上浮出得意的笑。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过来,对我说:“小姐,你叫什么名字,能和你认识一下吗?”我点着头说:“我叫依琳,认识你是我的荣幸。”那男人慌忙递上他的名片。我一看顿时窃喜不已。我仿佛看到了第一个10万元在向我招手。而得知我是个售楼小姐后,这位叫张鹤的商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松弛了很多。我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点不屑。于是我矜持地冲他笑了笑,侧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留给他一个优雅的背影。
  那天晚上,我拿着张鹤的名片,心里冷冷地说:“张鹤,你是逃不掉的!”
  一个星期后,我果然接到了张鹤的电话,他请我吃饭。我心里很是得意,但嘴里却平静而不失水准地拒绝了他。我的目的很明确,是让他乖乖地拿出钱来,而不是葬送我自己!
  我与张鹤玩了几次“捉迷藏”的游戏后,他终于忍不住来公司找我。当他黑色的宝马停在我面前时,我只是很有礼貌地避让了一下,并没有停下我的脚步。张鹤一边下车,一边叫着:“依琳,我今天来是与你谈业务的,请你带我去你们公司别墅区!”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脚步竟有一丝混乱。我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立即上楼去拿了一些资料,给他一一介绍了公司楼盘的优劣,并郑重地向他介绍了一幢三层的别墅。
  在亚运村附近的别墅区,张鹤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依琳小姐,今晚不知肯不肯赏光到舍下一坐!”我轻轻地抽出手,将合同递给他说:“张总,您还是先仔细看看合同吧,三百多万可不是一个小数啊!”张鹤摆了摆手大声说:“不用看了,我签了就是!依琳小姐办事,我张某人放心!”说着他真的就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我知道再拒绝张鹤很不妥,当晚就接受了他的邀请。我们在酒店吃海鲜,酒过三巡后,我把张鹤扶上车子,自己执意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一直以一种清纯的姿态与张鹤接触,对他若即若离,很快便使他对我兴趣大增,向我展开了攻势。为了讨好我,张鹤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大款客户来买房。
  其中就有被张鹤等人称作“铁头金”的暴发户王大运。他四十来岁,据说此人的钱都是从股市上赚来的,是个哪里有乐就往哪里钻的主,更重要的是他挥金如土。因此他一出现,就被我盯上了。
  不久,我得知王大运11月5日要到昌平去钓鱼,便心生一计。那天,我起了个大早,打扮得娇艳无比,来到了去昌平的必经之路上。我要在那里守株待兔。上午十点多钟,王大运的车便来了。我没有费多大劲就把他的车拦下来了,楚楚可怜地对他说,我要去昌平办事,但半路上被出租车司机扔下了。看到美女落难,王大运动了英雄救美的心思,爽快地让我上了车。
  一路上,我喧宾夺主,声情并茂、肆无忌惮地讲着荤段子,逗得王大运乐不可支。我心中暗喜,便假装打电话推掉了客户,陪王大运去钓鱼。这一天下来,王大运已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回北京后,他很快就在我手上买了一幢豪宅,我也轻易拿到了13万元提成。
  这两次的顺利得手,让我更加大胆张扬起来。没多久,我就哄得张鹤在市区为我租了一套豪华公寓,每月租金就高达6000元钱。此外,他还为我买了一套高档家具和电器。“家”布置好了,我也成了他的情人。但我知道有钱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因此我一边稳住张鹤,一边又与王大运周旋。为了避免穿帮,我一直坚持着只与他们单独见面,不参加他们的聚会,也不与他们任何一个人一起出去应酬。没想到我的这些保护手段,更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增添了不少个人魅力。我的积蓄也随之大大增多。
  我一直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自己才是游戏中的主宰者。但我没有想到,在我游戏那些大款的同时,自己也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2004年3月的一天深夜,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是张鹤打来的。他说他在凯莱酒店,要我火速赶到。半路上,我突然又接到王大运打来的电话,说他正和张鹤打赌,要看谁的情人更风骚更听话!他想了一圈,觉得只有我能与之抗衡,要我赶快赶到凯莱酒店……我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车子一时间不听使唤,向路边的柱子冲了过去……当我惊魂未定地再次发动车子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趁张鹤和王大运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赶快逃!
  于是,我分别给张鹤和王大运的老婆打了电话,告诉她们要看牢自己的老公!趁着张鹤和王大运两人去平息着火的后院时,我迅速地退掉了房子,卖掉了家具和电器,辞职逃跑了……
  
  一无所有
  我败得伤痕累累
  
  大概3个月后,我身上留下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但又不能将寄回家的钱再向父母要回来花。为了维持这段时间培养起来的高消费的心理习惯,我不得不重返江湖。我原以为,以自己曾经有过的骄人业绩,再找一份这样的工作应该毫无问题。但是我错了,没有一家大的房产公司肯接纳我。没有办法,我只好来到原来的公司,找到昔日的好友打探消息。
  我从女友那里得知,张鹤和王大运知道被我耍了之后,扫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房产公司,发誓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我找出来。朋友对我说:“你得罪了他们,还是赶快离开北京吧!”
  我心里虽然有些惧怕,可是北京依旧对我充满了诱惑。我不相信张鹤等人有那么大的能耐,他们还能掌握整个北京城?哼!于是,我没有听朋友的劝告,改头换面到一家小型服装公司做了销售主管。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着。但几个月过去了,我的生活风平浪静,并没有人来找自己的岔。于是,这颗不安分的心又活跃起来,我的目光再次开始寻找新的猎物。
  2004年9月,公司接到了参加北京王府井秋冬服饰展的邀请函,老板决定带我前往。我求之不得,决心好好表现一番。然而万万没有想到,那天王大运竟然也参加了这次展示会!他像一只野兽,瞪着充血的眼睛望着我。
  此后一连好几天,都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我租住的小屋附近游荡。我害怕极了,立即搬到了公司里的集体宿舍。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躲很久。
  这天,我去给一家商城送货,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快到公司门口时,突然从黑暗里冲出几个彪形大汉。我吓得魂飞魄散。这时,一辆小车在我身边停下来。浑噩中,我被人拉上了车……当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时,我看到的是一张英俊温和的脸。他对我说,他早就怀疑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了,便开车尾随在后面。没想到真的被他猜到了。他告诉我,他叫林勇,是一家商城的人事部经理,他还说他见过我好几次来他们商城送货。听他这样一讲,我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地了。林勇将我送回了宿舍。临走时,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对我说:“这地方太简陋了,离你上班的公司也较远,很不安全。我看你得换个地方!”说着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让我有困难随时打电话找他。我默默地接过他的名片,心里感慨万千,眼里早已盈满了泪水……
  没过几天,林勇来公司找我。他对我说,他为我找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小区设施很齐全,而且绝对安全,要带我去看看。我没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竟然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帮助,心里的感激不言而喻。因为受过几次惊吓,我没有犹豫,很快搬进了林勇为我找的房子。
  自从陈东背叛了我,我一直不敢相信爱情。可是,在这座陌生城市飘荡的我,心底里还是渴望着一份真爱。林勇的出现,搅乱了我平静的心。而敏感的我,也在林勇的眼中看到了爱的火花!我们的关系不知不觉中亲密了许多。
  2005年2月14日情人节,林勇带着红酒来了。当我们在烛光下喝酒时,他突然向我表白了他的爱情。我惊喜万分,虽然也觉得一切都来得太快,但我还是愿意赌上一把,抓住这份爱。在迷情之中,我与他度过了一个疯狂的夜晚……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我就被林勇摇醒了。他扔给我一个箱子,冷冷地对我说:“收拾你的东西滚吧!”我愣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望着惊愕的我,林勇冷笑不止。他一字一顿地对我说,他是个艾滋病患者!我的脑子一下爆炸了。我疯狂地扑向他,撕咬着他,之后瘫软在地……
  我不知道林勇为什么害我,脑子里只有他冷漠的笑。那笑像一把刀子,深深刺进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那间屋子的,在出门的那一刻我死的心都有了!
  我知道我无法回头,因此想把自己埋进黑暗中。只是到了深夜我才挣扎着赶快点上一支白蜡烛。时间过得很快,我成日里浑浑噩噩,很快就感觉病入膏肓。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呕吐,直吐得胃里的酸水也出来了,最终我鼓起勇气去了医院。也许一切都有些戏剧性,我没有查出艾滋病,倒查出怀孕了!
  做完人流从医院里出来时,北京的天气很阴冷。我走在大街上,像一个被人遗忘的人,不知道脚下的路向哪里延伸。
  我的身心彻底被摧垮了。我无法去工作,也没有脸回老家。我只有躲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望着前方的路,我不知道该挪动哪条腿。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在这繁华的都市里,我丢失了我的爱情、我的家,也丢失了自己!
  
  责 编:鄢文江
  题 图:苏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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