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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力于研究人类文化的文化人类学作为20世纪的一大显学,以其独特的田野调查的方法,形而下地给美学研究提供了活化载体。作为一种问题介入方式,文艺学、美学自觉从本体论角度探索人的生命的终极存在及其艺术和审美的发生与功能。美学与人类学作为研究人的科学,主要受制于现代心理学的研究成果。现代心理学中最具影响力和开拓性的当属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精神分析美学与人类学有着密切的关系,弗洛伊德继承了达尔文的衣钵,将对人类的思考深入到潜意识的层次,在人类学的边缘寻找人性的存在。弗洛伊德的深层心理学不仅描述心理现象,而且探究心理动机;不仅揭示心理规律,而且探究潜意识的心理机制。本文致力于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美学及其人类学思想方面打开一个认识人自身及文化的新缺口,在俄狄浦斯情结的欲望与幻象之间探求弗洛伊德的美学之路。
弗洛伊德的美学与人类学思想的核心范畴是俄狄浦斯情结。俄狄浦斯情结是其美学与人类学阐释的有效工具。弗洛伊德从图腾与禁忌的独特视角来探寻艺术的起源与审美的发生。审美渗透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之中。弗洛伊德的美学思想以欲望为对象,在幻象与现实的两重世界之间寻求艺术与美的救赎,达成艺术与美的心理医疗效果。幻象的世界与对欲望的矛盾心理构成了文化心理的起点,弗洛伊德在人类学的扉页上添加了亦真亦幻的一笔,他揭开了固结在文化中的人类童年的创伤性经验。弗洛伊德的神话隐喻着人类更大的罪过:弑父恋母,一部文化史就是一部赎罪史。艺术与审美不是特权化的领域。审美幻象是俄狄浦斯欲望机制的有效表达,俄狄浦斯情结成为人类背负的永恒的十字架。
本文以俄狄浦斯情结为切入点,对弗洛伊德的美学与人类学思想进行了较深入的阐释,论文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论述弗洛伊德的文化哲学观。在对人类文化的研究中,弗洛伊德以俄狄浦斯情结为中心画了一个圈, 俄狄浦斯实际上是弗洛伊德的自我镜像。他在德国文化的沃土中创造了一个现代的俄狄浦斯神话。第二部分阐释俄狄浦斯的美学与人类学救赎。图腾文化构成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核心神话—俄狄浦斯神话的原始建构。神话、传说、艺术等成为俄狄浦斯的暴力献祭的残存,成为幻想返回现实的有效途径,它们是俄狄浦斯欲望与幻想的仪式。弗洛伊德认为悲剧令观众感动的原因在于其本身的隐意和内容,命运的悲剧在于原罪的存在。俄狄浦斯情结是一个涉及悲剧范式的问题。与生俱来的俄狄浦斯情结将罪恶的诅咒加给无辜的人类,悲剧的真正意义是对于原罪的认识,它是人类自我生存本身的罪。在精神分析的王国里,审美被赋予了更多感性的因素。弗洛伊德的美学思想批判了传统美学的核心信条与骗人谎言,批判了传统理性与自发性的审美理想,解构了文化与市民社会的对立,走向了感性的美学原点。第三部分分析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与民俗学、审美人类学的关系。他的精神分析学并不仅仅是一种理论假说,更是一种技术操作。弗洛伊德以“记忆痕迹”作为个体心理学与群体心理学之间的桥梁,讨论了古代遗产的继承问题。这对人类学、民俗学、审美人类学等有着方法论上的价值和意义。
文明陷入困境乃是反叛文明、追寻远古踪迹的土壤,精神分析美学的文化人类学取向,是对混沌性与弥散性的欲望存在状态的现代观望,也是缺失人文精神的重建。弗洛伊德对文化起源犯下了一个错误,但那决不是可卡因嗜好的一种幻想,而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依然是当代文化不断忆起的父像。当然,弗洛伊德思想的局限性也是明显的。在他的悲观主义论调中,尽管保持着微弱的乐观,但也只是沉重禁令下的暂时喘息,在他眼里看不到人类能力实现的快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