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以叶圣陶的《倪焕之》为中心,从文本显而易见的“裂缝”出发,窥探小说内部叙述动力、叙述空间的变化,并研讨倪焕之这一代在五四时期激情洋溢的青年为何在几年之后的大革命时代变得彷徨和没落。在本文看来,作为文学主体形象的倪焕之所经历的,不仅仅是个人悲剧,而且还反映出了特定的知识青年群体的时代面向。论文首先从小说所叙述的时代出发,结合相关社会史、思想史语境,来理解五四前的倪焕之形象,特别是他对于社会改造的热忱,并说明倪焕之这个地方青年是如何进入到“社会”中,又如何参与社会改造的。同时也将追问,在激情澎湃的改革之下,他频频流露出的苦闷与焦灼又有哪些深层的社会与历史根源。其次,以成长小说的理论视角进入,通过完整地看取小说前十九章的水乡经历和后十一章的革命历程,追问在何种意义上,《倪焕之》可以接近于西方经典的“成长小说”,并探讨倪焕之在怎样的“时空体”变化中实现个人成长,而不同“时空体”中的成长又折射出怎样的社会历史意义。最后,由文本内到文本外,把《倪焕之》这部小说放到1920年代末的历史环境中去讨论,借助关于“小资产阶级文艺”的论争,揭示小资产阶级在实际历史中的复杂性。总之,本文希望藉由倪焕之这一文学形象,勾勒和理解1920年代中国青年人所面临的选择和困境。